农村大多数人对强者是充满畏惧的,但更多的人是乐于见到强者倒霉的,因为这是安慰自己弱小平凡和媳妇最好的良药。所以强者倒霉一直是聚众聊天中最轻松,最愉悦,最让人喜欢的话题,更何况还是茅缸家的强人倒霉的事,那就更热闹了。
于军在鸿飞结婚的同一年离婚了,如此好的话题瞬间就取代了黑蛋家小儿子病人娶病人的稀奇事,成了村里最热的闲话话题。连平时不爱说闲话,但被茅缸或者水果说过闲话的人都参与了进来。因为说的人多了,所以这闲话传的比一般的闲话广,因此出了比一般闲话要多得多的版本。
有的说:“于军当上小领导后和女下属搞到一起了,让老婆抓住了,被赶出了家门,净身出户。”。有的说:“于军和以前的老情人旧情复燃了,主动离的婚。”。有的说是:“厂里老婆动手打了茅缸和水果,于军受不了了才离得婚。”有的说:“于军其实和他爹妈一样不是玩意,他就是为了沾他老丈人的光才和那胖女人接的婚,以前他老丈人在位的时候还好说,现在退休了就立刻提出离婚了。”。一时村里闲话滚滚,到处流传。但偏偏最爱说闲话的茅缸夫妇却一言不发。他们不发言,其实也并不是因为他们觉得没脸,而是离婚时孩子判给了女方,茅缸夫妇想孩子人家见到没让他们见,老两口在家生气呢,顾不上说闲话。
闲话向来不可信,至于于军真正到底为什么离婚,可能除了茅缸家人外就没人知道了。村里人唯一知道的就是从离婚后,于军虽回来的次数多了,但再不见人就笑了,也再没有结婚。而且真正成了家里说话算数的人,因为就在离婚后没一个月,茅缸水果两人又出来说闲话了,但不少人都见过,不论茅缸还是水果只要站在村口的人堆里,只要看见于军回来了,或者先被于军看见了,被他叫上一句,老口子立刻脸都变色了,转身就回家,一刻也不多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当年于军提着东西进了鸿飞家的门时,黑蛋才会客气的把于军让了进去。
于军从小就话不多,结婚后话更少了,再到离婚后简直就没话了。他进到鸿飞家,把提的礼物往桌上一放,就先给黑蛋鞠了一个躬,然后简单的说了几个字:“叔,对不起。”。说完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黑蛋本来也是话少的人,但遇到话比他更少的人,在加上又是在自己家,就只能话多起来。他先拉着于军坐下,然后也不知说什么只能学着鸿飞妈妈的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说完一遍就看着于军,见于军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很是满意,但见于军依然不开口,就只得还自己说,就按着自己的语言笨拙的把这件事重新又讲了一遍,讲完于军还是不说话,只是嗯。黑蛋说了两遍实在是没话说了,也只好沉默,半天于军才开口说:“叔,对不起。”。
先不说于军的态度,光是这沉默不说话,黑蛋就受不了,本想对于军说这事到这儿就算了,好让于军走,但于军又突然说是要亲自对鸿飞妈妈道歉,黑蛋送了一口气,赶紧把鸿飞妈妈叫了出来,自己找借口溜了。鸿飞妈妈和黑蛋可不一样,于军的沉默成了最好的听众,鸿飞妈妈痛哭流涕,把这几年的委屈和泪水都倾斜出来,拉着于军说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停下,于军不知到期间自己究竟说了多少次对不起才换来鸿飞妈妈一句算了,过去了。当然他原本还想向方丽道歉的,只不过方丽说什么都不出来。最后在鸿飞妈妈亲自送到了大门口,于军才离开。
这件吵架的事到此按农村的规矩来说已经结束了,但因为当众吵了架所以暗地里的仇也算是结下了,因为牵扯到了方丽,所以这仇最起码是黑蛋,鸿飞两代的仇,这也是农村的习惯。所以今天晚上,鸿飞往郭长乐前面一坐,说了不敢喝酒后,直接就开口了:“伯,你不知道俺家和茅缸家的事?这郭钢头和他什么关系你也应该知道,所以要是别人,我家的票你直接拿走,可就是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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