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森然的大厅里,矗着六根高大的立柱,四周的帷幔微动,红月的光辉从屋顶的天窗照进来,正正好落在大厅正中央凸出地面的的一块石台上。
石台周围是层层叠叠的厚重的布幔,让人无法窥见其中的情形,只能隐约看到模糊的人影轮廓。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阵风吹动石台周围的布幔,布幔轻轻飘起再落下,虽然只有瞬间,但足以让人看清里面的一切。冰冷的石台上躺着一名少年,少年乌发白肤,面孔干净,睫毛密长像自带眼线,鼻梁端挺,嘴唇红润,一身银黑色的长袍,骨瓷般修长的双手交叠在腹部,围绕在他周身的冷寂,让这个少年显得不像是活人,而是一具来自亘古的活尸。
如果此时有人能够凑近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暗青色的石台上不时会有暗青色的能量,像溪流汇入大海般从石台底部悄无声息地流入石台上方的少年体内,而每流入一丝,少年苍白的脸色便红润一分。
……
天光偷偷地从厚重的深绿色的窗帘缝隙中漏进来,让人得以窥见这个密闭的昏暗的空间。
纵览整个房间,除了占据了三分一空间的大床,和床对面密密麻麻占了整面墙的书,以及铺了厚实地毯上散落的几个抱枕外,基本上就别无他物了,所以整个空间显得很是有几分的空旷。
而那面书墙,从地面直达高高的天花板,看起来十分壮观。尤其是在新纪元年代的今天,能拥有如此巨量的纸质书籍,可见其背后主人底蕴深厚。
咚咚咚。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如银瓶乍破,打破了整个房间的静谧,也扰乱了主人的睡眠。只见那张大床上,黑色的被褥几不可查的动了下,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可能根本无法发现床上有人。门外的人仿佛也十分了解主人的脾性,除了刚开始的敲门声外,之后就没有再有其他动作,只是静静等待。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床上才再次传来动静,先是一只白皙瘦弱手臂伸出被褥,然后这只手臂的主人,才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动作之间十分缓慢,给人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直到床上的人完全坐起来,缓了一会儿,那只手臂才又伸向床头,修长的指尖不知在何处摸了一下,然后整个房间亮了起来。
而此时,门外的人仿佛也知道了房间的主人已经醒了,十分默契地再次传来敲门声,然后就看到自从坐起来之后,就一直低着头浑身散发着低落气息的人,伸手不知又在哪碰了一下,然后就听到“啪嗒”一声轻响,房间的门打开了。
随着门打开,首先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类似管家打扮,看起来却十分年轻,脸蛋和身材都有几分圆润的带着温和笑意的人。他身后还跟着三个端着洗漱物品和衣物的女佣。
只见他径直走向床边,对坐在床上的说道,“小鸟,要快点了,那边都在等着了。”
这么说着话的人,动作上却不见急躁,反而是走到那人身后,双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慢慢地给人揉捏按摩,动作熟练仿佛做了上百遍。
直到床上人脸色慢慢红润起来,青木才吩咐女佣等在一旁的上前,继续下面一系列的洗漱和穿戴。
整个过程中无人开口说话,而床上那人更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任人摆布,仿若一个木偶。
青木包括三个女佣却视若平常,对这样的情况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切穿戴好之后,青木也没管屋子里另一个人继续沉浸在日常起床低气压的情绪怪圈,他挥手让那三个女佣出去,自己则走到墙边的某一处,伸手在旁边按了一下,然后一扇隐形的门打开,进去是个大概有上千平的房间,看着像是个储藏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造型,大小,材质,功能甚至颜色等各方面都不相同的轮椅。
已经进来过无数次的青木,每次看到这些轮椅,脑海里都会情不自禁地冒出旧纪元的一句老话:世界上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正如世界上也不可能有两个完全一样的轮椅。
所以无论青木来过多少次他家少爷的这间轮椅收藏室,他都忍不住要在心里吐槽他家少爷奇怪的收藏癖。
本来按照以往的规律,今天该轮到62号轮椅,不过,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青木径直走向最右边靠墙的一个轮椅。那是一个从一整块乌木上掏出来的木质轮椅,同时也是一把安装了当下各种先进科技的轮椅,当然这些都不足以体现它的贵重,最重要的还是送它的人,它是老爷子在上次少爷生辰时送给少爷的生辰礼。
青木推着轮椅走到床边,调整方向,让坐在床边的人能更方便。
而此时仍坐在床上的他家少爷差不多也已经完全清醒了。看到轮椅被推过来,青鸟先是把双腿放到地上,然后才用稍显正常有些缓慢的速度站了起来,等他完全站稳后,在旁边的青木这时才迅速地走上前去,把他衣服上的褶皱一一给抻平,最后那人才稳稳地坐到轮椅上。
整个过程那人都一脸平静,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像是个普通的正常人一样,虽然动作缓慢,让人感觉有几分奇怪,但完全不会让人觉得这是个双腿不良于行的人。
但青木知道,那人此时有多痛,也知道他私底下究竟练习了多少次,摔了多少跤,才能做到今天这样看似正常的站立几分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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