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元回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中年男子。男子穿了一身过时的西装,西装已经被浆洗的发白褪色。
“我不是老板,他才是。”张天元朝侧面让开,指了指不远处的章癞子。
“你好,你好。”章癞子多贼一人啊,张天元一让开身子,他就笑呵呵地冲着男子跑来。
“您有什么需求?”章癞子掏出从张天元家搜刮来的香烟发给问话的男子,“本店今天是新开张,给您打八折。您说说需求。”
男子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接过香烟,在手背敲了敲。眼神不时地朝四周瞟。
“走,走,咱进店聊。”章癞子猜测这男子应该是有什么忌讳。风水、算命这些本就是私密的事情,谨慎一点也不算奇怪。
章癞子当先朝铺内走去,西装男子紧随其后,脚下的皮鞋敲击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张天元这才注意到西装男子穿的皮鞋竟然钉了金属鞋掌。
“啧啧,这要放在20年前,还真是个潮男。”张天元暗自腹诽。倒也不是他太过腹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看都觉得这西装男怪怪的。
张天元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在这老街上溜达。
这条老街可以说是承载了张天元他们这一代人的童年记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夏日晚上的冷饮了。绿豆红豆汤、银耳汤以及张天元最爱的水晶糕。那是一种用番薯粉熬制而成的冷饮,配上冰水、白糖、薄荷油,最后再来点醋。一口下去,解暑除湿,好不畅快。
现如今,不知道是政策还是市场的原因,这类原始多少带点土味儿的东西早没人做了,想吃都没地儿。
老街也就一百多米,一圈逛下来花不了二十分钟。
张天元因为屁股疼,逛了十几分钟就回章癞子的风水铺休息去了。
见张天元跨入店中,原就十分谨慎的西装男子立时闭上了嘴。
“冯三哥,这位就是我说的道士兄弟,明天跟咱一块儿去。”这就是章癞子的绝活,从见面到现在也就十几分钟,都已经和对方称兄道弟了。
“......”张天元眉头一皱,目光在章癞子和西装男子之间来回。心里有些莫名,这章癞子什么时候把他也算进去了。
看这冯姓男子模样也不像是家中有人过世,怎么看个风水还得搭个道士。
“是了。”张天元注意到男子粗糙的双手上,十个指甲都是黄褐色的,指甲缝隙中还是黑黑的,像是塞满了泥土。一下就想到了棺材头子,所以以为这是稍远一些的棺材头子替过世人家找过来的,附近的棺材头子,张天元都是认识的。
这副模样在张天元他们这一行却是很常见,十个棺材头子里少说也有六个的手是这样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是做棺材头子的本就不是多么讲究的人。讲究的人也干不了清理尸体的活。还有一个原因是棺材头子需要挖土填坟,还得烧纸扒灰。碰到迁坟工作,还需要负责拾骨。就是一些老旧坟墓迁移到公墓去,早年没有火化,遗体都是直接土葬的。几十年过去,有的烂得干净只剩白骨倒还好,最怕那种葬在阴凉地的,烂得不彻底,还有不少腐肉挂在骨头上,恶臭难闻。
张天元也参与过几次迁坟,亲眼看到一些不讲究的棺材头子,直接上手拾骨,不用夹子也就算了,手套都不带。打那之后,张天元是再也不和棺材头子同桌吃饭了。
冯老三抬头上下看了张天元两眼,就起身告辞了。临走前还跟张天元客气了一句:“明天的事就要麻烦道士先生了。”
张天元回到:“客气,客气,应该的。明天准时到。”
......
“什么!?”铺子里传来张天元震惊的声音。
冯老三走后,张天元问章癞子这是哪儿的棺材头子,明天去哪儿干活之类的。章癞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算说清楚。这冯老三哪是什么棺材头子,分明就是个盗墓贼。
冯家兄弟三人是从北方过来的,据说是爷爷辈曾经来过金兰县北山,说这地儿是标准的环山靠水,盘龙抱月的地势,必有大墓。只是因缘巧合之下,当时没有机会盗挖。
几十年后兄弟三人也算是继承祖业,按照爷爷留下的线索,从北方一路挖过来。只可惜时间过的太久了,大多数古墓都要么被盗要么就被官方考古了。冯氏三兄弟不仅没挣到啥钱,路上还出了意外,负责看风水找古墓的老二把腿给摔断了。
也是为了给兄弟筹集医药费,没办法了,冯老大和冯老三才想着在当地找个风水先生合作。只想着财帛动人心,没有人话拒绝白花花的银子。
“你脑子有炮啊,盗墓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吗?”张天元是真的生气了,大声质问。原以为章癞子这次开个铺子会稳当一些,没想到开张第一天就揽了个盗墓的活计。
“轻点声,轻点声。我的哥哥哦!”见张天元急了,章癞子赶忙一把翻过桌子,拉住张天元,“咱又不去盗墓,就过去帮忙看看风水。我会干盗墓的事吗?”
“少扯。”张天元根本不信这话,更何况不下墓就不算盗墓了?“你这牌子上的‘寻龙点穴’本就没安什么好心吧。”
“怎么还给人扣帽子?”章癞子嘴硬,“再说,这可是凑巧找上门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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