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第三节)急煎煎高价欲赴高中府兴冲冲信步落户小县城
让大舅去穿针引线总不能两手空空,按照表舅的安排,大哥第二天带了那50斤绿豆钱和母亲当年做嫁妆的一枚金戒指去见大舅。表舅有交代,只要打发好大妗子,事儿就好办,那金戒指自然是送给大妗子的。这一切小鼎都听到了,也听明白了,但没人跟小鼎商量,也不必跟小鼎商量,因为,在他们眼里小鼎还只是个小孩子。小鼎更觉得自己是全家的罪人了,要是当初不修改志愿该有多好啊!
不到中午,大哥就回来了,当然,戒指和钱都没有回来,大舅说那天是星期天,不好找人,他三天后给信儿。
小鼎蹲在院子里洗刷那被黑泥粘得看不出样子的脚踏车,脚踏车的后轮子瘪得没有了一点气儿,辐条也断了两根。
正是二喷棉花的收摘时间,摘回来的棉花带着花托和外壳堆满了半间房子,母亲坐在一方高粱席上,将雪白的棉絮从黑褐色壳子里抠出来,再揪掉棉絮表面沾的枯叶、碎屑,最后辨出三六九等分放在不同的团箕里。最差的一等叫僵瓣,顾名思义是僵硬的棉瓣。僵瓣是因为被雨淋,或是被虫咬,或是被大风折了枝不能正常绽放形成的,自然,僵瓣当不上公棉交到棉花库里去,更卖不上价钱,只能躺在团箕里,待晒干后,被送到轧花机上轧去腐烂的棉花籽,再放弹花机上扯成黑黄的短絮,最后被母亲用来给一家人絮棉袄、棉裤或棉被用。
小鼎觉得自己就是那僵瓣棉花,他的眼前一团模糊……
洗好脚踏车,小鼎将两只折弯的泥瓦又折回来,那泥巴还是湿的,夹着鸭鹅粪便的青绿和腥臭。小鼎把它们又浸到院子里的粪坑水里刷了刷,便又乌黑锃亮了。只可惜那弯折处仍像是爷爷额头上的皱纹,怎么都抻不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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