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长枪狠狠的撞在执起的双弧盾上。
有的盾牌被猛然砸开,盾后的刀手便暴露出身形,被对方补上的长枪捅穿了胸膛。
若是那没被荡开的,缝隙间便会立时吞吐出四五杆长矛,狠狠的扎进空门大露的进攻者身上。
这条登上小丘的路,已经洒满了鲜血。
被进进退退的战靴踩踏数次、十数次、数十次,便似融入到土壤里一般,积蓄起不小的血泥滩。
月光怯怯洒下,竟是映射出一片漆黑如墨的红。
以全局而言,西凉军要远多于并州军。
但就这小丘上的鏖战来看,王定麾下却是占了人数的优势。
双弧盾阵摆了三排。
张绣领头冲锋的枪林,却自始至终只有一线。
一次又一次。
张绣身边的亲卫不知道已经冲破了几道盾阵,若不是主将在前,不敢不用命,只怕早已掉头逃了去。
而偶尔回头望去的山丘之下,凉州骑兵群龙无首,也渐渐没了战心,纷杂着退向大营。
“不能退!决不能退!若今日不能尽歼并州主力,这关陇之地,我们就无法真正握在手中!随我冲!”
张绣目眦欲裂,呼喝酣战,虎头金枪如长龙出海,翩然而动。
枪尖所指,必有并州军卒惨嚎连连,鲜血四溅。
此时围绕王定麾下的,并不是高顺的陷阵营,而是原先左冯翊的并州军。
战力与陷阵营相差甚远。
见到张绣如此悍不畏死的拼命打法,更是被杀寒了心。
被反复拉扯几次,自己就先乱了固守的阵脚。
而张绣那使着重兵刃的亲兵,则会趁此机会,高高扬起重斧铜锤,意图把这缺口砸的更大。
“曹性!你他娘的睡着了?快给我射死那个小将!等着来戳咱们菊花不成!”王定看着眼前这群人不济得事,心中焦急万分。
早知道就不托大了,好好把陷阵营留在身边不香么!
非要扔出去搞花活。
曹性其实并没闲着,扳指频频,弓弦振振,白翎羽箭如流星赶月,一丝不苟的收割着西凉兵的性命。
“三公子,那小子动作太快,我竟瞄他不准!”曹性委屈的叫道,“现在才六月,哪来的菊花?”
“成功的人找方法,失败的人找借口,而你却在找菊花!我不管!三箭之内,必须取了他性命!”王定开始耍起了无赖。
反正曹性这老实人又不会对他说“你行你上”。
张弓。
凝目。
屏息。
撤手。
张绣腾挪辗转间,突然瞥到一簇寒星从高处一闪而来,直奔面门。
张绣一瞬间竟有些怔忪,身体再也躲避不及,眼睁睁看着那箭羽裹挟着啸声扑来。
‘今日要命丧于此么?’张绣的脑海中浮现出这般念头。
不禁闭住了眼,等待那疼痛钻破眉心而来。
“叮”一声轻响。
张绣感受到兜鍪上传来一丝轻微碰撞,自己双臂却是被人牢牢握住。
睁眼看去,只见一个少时便跟随他的亲卫,正面向他,双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惨笑。
“少……将军……”这亲卫艰难地吐出了这三个字,眼睛便倏然没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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