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9麻醉剂与伪钞
龙邵文去白公馆接出了任江峰,在这个年头,没有什么比委员长的手谕更泛滥也更好用的东西了。蒋介石的手谕是直接写给白公馆典狱长的,戴笠根本就不知道。即便他知道了也没办法阻拦,因为蒋委员长根本就不遵从下级的下级不是他的下级这一条官场定律,他随时都指挥着下级的下级,而不用通过他的下级。
任江峰与龙邵文早就计划好了,凡是害人的勾当他们是一概不碰了。随着重庆成为陪都,风气也有所改良,再公开贩运鸦片,难免落人于口实。好在鸦片的作用绝不止是吸食,还有很多其他的作用,譬如改良成麻醉剂、镇定剂或止痛针。当然这需要技术,而在这方面的技术,德国是领先世界的,因为纳粹德国早就为发动战争而做好了准备。龙邵文很快就通过宋美龄的高级德国顾问端纳联系上了一个名叫库特德国人,库特据说是赫希斯特实验室的逃兵,而赫希斯特则是“美沙酮”,也就是“杜冷丁”的发明人。
国军在前线跟日本人浴血奋战着,日本军队的枪炮犀利,国军负伤的士兵不胜枚数,麻醉剂和止痛针一定会发生作用的。
由于技术成熟,原料充沛,位于机房街罗汉寺附近一处秘密地点的“龙升制药”一经开工,成品就源源不断生产出来,接下来就是如何销售的问题了。虽然德国人库特一再保证,这几种药品都是在波兰人身上经过了无数次的试验才得到的最好效果。但这种从实验室直接就到了工厂的药品,到底能不能经受得住检验,发挥它应有的功效,却不是库特所能证明的。而唯一能证明这种药品的确具有良好的功效,就是想办法向蒋介石讨得一纸手谕,只要有了这纸手谕,这种鸦片的衍生品就可以直接投入到战场,去挽救众多国军士兵的生命。
只要药品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寻常的时候跟蒋介石讨得这样的一纸手谕,龙邵文多少还是有一定把握的,现在他却没了把握,因为蒋介石已经很长时间不见任何客人了,甚至连国军在战场上的胜负他都没了心情去关心,但不巧的是,国军没了他直接下达手谕的指挥,各级指挥员的才干发挥出来了。没了委员长的直接干涉,他们反而不大不小地打了几个胜仗,这几个胜仗更挫伤了蒋介石那本来就已经脆弱不堪的自尊心,他的心情更加不好了,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了。
《毛毛雨》依旧在唱个不停,一遍又一遍的、唱的不厌其烦。龙邵文站在门前,只等歌声停止就准备敲门进去。林蔚和陈布雷站在门口相视苦笑,他们也希望通过龙邵文的到来,多少能给蒋介石那颗早已纷乱不堪的心一丝慰藉,他们知道,龙邵文虽说是蒋介石的下级,但他们之间朋友的成分更多一些,虽然对高处不胜寒的委员长来说,他此时已经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歌声终于在委员长嗓音沙哑的状态下止歇了。龙邵文“咚咚咚!”地敲了三声门。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门中传来了蒋介石那浓重的浙江口音,“进来吧!娘希匹,是大烟贩子来了。”所有在门口的人听了都不禁面面相觑。总裁的确是有非凡的过人之处,他能在心情如此糟糕,心绪如此纷乱的情况下,猜出外面是谁来了。
龙邵文推门进去,蒋介石虽然精神萎靡,但胡子却是刮的干干净净,衣领也显得整洁的很,一点也没有备受打击后那种衣冠不整,不修边幅的样子。
蒋介石似乎是看出来龙邵文心中所想,他说:我在日本读书时,非常佩服日本人的整洁与服从,我虽然不赞成汪兆铭说的什么和民族优于中华民族这类的屁话,但和民族还是有它的长处,不然它们也不可能以那么狭小的地段为后盾,侵略我们地大物博的中国了。
蒋介石的这番话太出乎龙邵文的意料了,他所准备的对答,全部都跟这次医院事件有关,突听蒋介石评论起民族的优劣,一时竟不知道如何作答。他怔了一下,反应很快地说:和民族的兽性强于人性,当人与兽在一起赤手搏杀的时候,通常都是野兽先占上风。
“嗯!”蒋介石点点头,“你这句话很有道理,历史上很多时候都是野蛮征服文明,比如南宋的时候,金比辽落后,比辽野蛮,结果金灭辽,而蒙古比金更落后,也更野蛮,所以蒙古不但灭了金,也灭了南宋,还征服了世界,所以当兽性战胜人性占了上风的时候,也就是野蛮毁灭文明的时候。”
“委员长说的在理,人性要想战胜兽性,赤手空拳是绝对不行的,还是要依靠新产品。”龙邵文赶紧接过话题。
“你又有什么新产品了!介绍一下吧!只要有助于战胜日本人,我还是很乐意接受的,只要不是西洋参。”蒋介石一眼就看穿了龙邵文的心思。
“是麻醉剂,是镇定剂,是止痛针!”龙邵文回答。
蒋介石看着龙邵文,“不会又是大烟吧!”
“委员长,我手中的这一批药品,是经过实践检验的,希特勒称霸欧洲前,就曾大量生产这样的产品,以做备用。”
“效果怎么样?”
“自然是非常好!可以找人试一试。”龙邵文丝毫不隐瞒对自己产品的喜爱。
“试一试!”蒋介石喃喃自语了一句。“就拿我试一试吧!我想试试麻醉剂的效果。”
“啊!这可不行,委员长是万金之躯……”
“娘希匹!什么万金之躯,现在是民主国家,哪来的万金之躯,你如果不敢让我试,那你的新产品是没有市场的。”
“那委员长想怎样做实验?”龙邵文实在是不敢让蒋介石冒这个险。
蒋介石神色非常正常地看着龙邵文,“去老鹰洞,去曾家岩,去你给我找的秘密住所去试。”
龙邵文喜道:委座想开了?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衫,衣衫嘛!总穿一样自然是不行的,要随时扒下来洗洗,可是洗的时候总得要换一件穿,不能光屁股吧!”
……麻醉剂的确是有效果的。不知什么时候起,蒋介石身边的人突然发现委员长两口子雨过天晴、恩爱如初了。并且听见蒋夫人经常情不自禁地喊起来:大令,你太迷人了,这难道不是一个奇迹吗?是什么造就了这个奇迹?
蒋介石笑而不答,他知道,当他越在意弄脏一件华美衣服的时候,这件衣服看似就脏的越快,如果本身就是一件脏衣服了,那穿起来就因为随便而舒服了许多。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是他无数件脏衣服其中的一件,他穿起来自然也是轻松自在,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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