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1局势
……虽然枪毙了倒卖药品的林世良,但国民党内部的腐败依然是触目惊心,倒了一个林世良,却有无数个张世良、李世良站了起来,想方设法鲸吞各种国有物资。龙邵文虽想继续为国军提供药品,为抗战出份力气,但见风气如此,口中骂声,“妈个×的!只把老子当了冤大头,老子不干了。”他本不是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名臣良将,见自己吃亏掏腰包却饱了别人的私囊,一怒之下,以生产能力不足为借口,暂停了对国军药品的供给,心中盘算着为这些紧俏药品重新再找个可靠销路。
此时的龙邵文已在重庆落住脚,本想风风光光地办一场婚事,将唐嫣娶了一同生活,可世事难料,变故徒生,那夜冷月微寒,惊鸿哀鸣,唐嫣竟然不辞而别,只给他留书一封,说是要去投奔光明……这让龙邵文的心中异常苦闷,直到此时,他才觉得自己爱唐嫣竟是那样的深……回想往昔唐嫣的一颦一笑,盈盈素魇,不免愁心悲绝,凄凉孤生……
……往昔的老兄弟,除叶生秋外,此时都已齐聚重庆。吴文礼与章林虎二人自上海沦陷后,就随着龙邵文在重庆安居;赵孟庭病愈后,也跟着寻来;朱鼎发与付伟堂的工厂原本在抗战之初迁到武汉,谁知武汉在第二年便陷落于日军之手,二人的工厂因来不及搬迁,为免资敌用,便响应了蒋介石焦土抗战的号召,忍痛将工厂一把火烧光,也迁来重庆居住。朱鼎发因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就此心灰意冷,对做实体再没了兴趣,只在重庆买了几处房产出租,做那休闲的寓公。而付伟堂则在林森路的闹市区开了一家名为“豫园楼”的酒楼,专以上海菜为招牌,吸引旅居重庆的上海人来此消费,生意倒也火爆……俞文征自上海被日军占领后,经常有日伪官员派特务,诸如吴四宝之流逼迫他出任伪职,他虽躲在租界,也难免不保被骚扰到……因而逃离上海,经香港辗转缅甸,而来重庆……
这日在“豫园楼”,众兄弟设宴为刚到重庆的俞文征接风,席间听俞文征说起上海被日军占领后的种种劣行,又听他讲重庆与南京两个国民政府相互间腥风血雨祸乱上海滩的纷争……双方展开暗杀最猛烈的时期,是民国二十八年与二十九年,也就是汪政权在沪酝酿与转往南京建立的那两年。首先采取攻势的是重庆方面,军统与中统做得都很热闹,先是王天木带队,将“维新政府”外长陈籙暗杀于寓所,后有张啸林被林怀部杀于寓所,接着丁默村接盘了上海四马路石路口的文汇报后,先后委任刘呐鸥与穆时英任社长,报纸还末出版,而两人又被人伏击枪杀了。接着汪方特展开报复,方法是你杀我一个新闻界人物,我也还杀你一个新闻界人物。你杀我一个金融界的,我也还你一个金融界的。最惨酷一次,是七十六号警卫队长吴四宝带头,将江苏农民银行与中国银行员工集体枪杀与集体绑架,害的这两家银行的职工纷纷以辞职躲避杀戮。
又说起叶生秋对待日本人的种种态度,龙邵文不禁为叶生秋暗自捏了一把汗……此时的上海绝对是个是非之地,若是想不投靠东洋人而继续做生意,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担心叶生秋万一扛不住日伪给他的压力,即便是只出任一个有名无实的伪职,那不但会就此毁了万顺堂的声名,搞不好还会落得如张啸林一般的命运。他问俞文征,“租界的现状怎么样?生秋怎么样?”
俞文征摇头说:现在的东洋人根本就不把租界当局放在眼中,时而就闯入租界抓人,而英美法人对东洋人除了一味的避让外,再就是不疼不痒地提出一些抗议,根本不起什么作用,生秋因不与东洋人合作,就此得罪了东洋人,所以万顺堂在上海的生意,除了租界还保留一部分外,其余的几乎都陷于停顿状态,不过介于生秋从前的名声,日伪军也不愿意把生秋逼的太急,他们也怕生秋那神秘的喜鹊党再在黄浦滩泛起暗杀的惊涛骇浪。
“万顺堂养活着那么多的兄弟,一下子断了收入来源,生秋用什么养活兄弟?”朱鼎发问。
“生秋有的是办法,黄埔滩最多的就是汉奸商人,他们对万顺堂都怕的要命,只要生秋随便支吾一声,养活兄弟的钱还是能搞得来的……”说到这里,俞文征叹了口气,“只不过这几年,生秋的性格变得更加古怪,他很久也不迈出万顺堂的大门一步,只把自己关在那间小佛堂里研究佛法和圣经,连我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生秋坚持不肯降日,我担心日伪终究不会放过他。”龙邵文想了想说,“我想回趟上海,去劝生秋来重庆。”
“也好!你要回去,那我也跟你回去,帮你把生秋劝回来。”俞文征说。
“要走大家一起走么,离开上海这么久,还真是有些想了。依我看也不用劝他来重庆,照生秋的性格,他是一定不肯答应了,不如直接将他绑来就好了。”吴文礼大声说。
赵孟庭、朱鼎发、付伟堂、章林虎几人都一头,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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