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军大胜北狄军,但当时我们的军队也没有余力进行追击,所以我和敌方将领签订了和议。”
“传诏官指出,你私放敌军士兵,是为了养寇自重,而且与敌军相约攻打朔州和凉州,好让你父亲重新得到重用。”
林瑾一怔,他和慕容雪的谈话,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不是自己这边传出来的,就是慕容雪那边传出来的。而按照传诏官的表现来看,很有可能他就是慕容雪的人,想要离间他们和朝廷的关系。
“传诏官是慕容族的人,根本没有这回事,这是污蔑和陷害。”林瑾说道,“而且既然是我和慕容雪密谋,传诏官又如何知道?”
姚合回答道:“是非曲直我自会查实,但我事先提醒将军一点。”
林瑾恭敬地说:“但凭赐教”。
姚合说道:“你父亲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但你千万不可以做傻事。实在不行你可向朝廷交涉,说明情况,提出你的诉求,但千万不要行叛逆之事啊,否则你就是大夏王朝的罪人。我老了,一路走过来,不想看到乱世了。”
林瑾说道:“姚相一言,我谨记于心。”
八月七日夜,宁州宁远城。
姚合站在窗前,久久凝视着夜空。夜空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镶嵌在如同钻石的星光里,格外璀璨夺目。但姚合的心却并不像夜色那么平静。
从帝都出发之前,姚合是充分信任林晟父子俩的。他们父子俩镇守宁远多年,功勋卓著,一向忠心耿耿。所以姚合才替他们说好话,希望能够彻查真相为他们平反。但从白天的谈话中,姚合基本上已经可以判断:所有对林瑾的控告都是真的。按照姚合以前的个性,一定会如实禀告,而如实禀告的后果就是忠直的林晟被处斩,林瑾率东北军独立。而这并不是姚合想要看到的局面,而且林瑾如此行事,一方面是为了应对北狄军,一方面是为了帮助他的父亲,确实情有可原。但如果就此隐瞒不报,有不符合姚合的个性。如何抉择确实是一个两难的问题,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另一边,宁远城附近的一座山脉上。
“尊使,族长可还安好?”一个蒙面人道。
“这场战役的失败,你要负很大的责任。”北狄的尊使回答道,“宁远军军需不足,想来是你动的手脚。可宁远军粮草军械送达,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隐瞒不报,我军反应不及,结果被打得惨败。”
“尊使恕罪,战前在下利用职务之便,差点断掉了宁远军的储备。但林晟也因为在下筹集粮草军械不力,把在下关了起来。”蒙面人道,“所以战争期间,在下没能把情报送出去。”
“你没有暴露吧?”尊使问道。
“没有。主要靠的是公主的妙计,离间了宁远和朝廷的关系,所以我才有借口推脱。”蒙面人说道,“如果他们发现我通敌,那么就不是把我关起来那么简单了。”
尊使说,“林晟治军极严,按照规定,宁远军粮草由宁州州府供给,宁州州府的粮草由大夏朝廷统一调拨。但为防边地有警,宁远城要储备三十日之粮以备不时之需,即使有突发事件,至少也要储备二十日之粮。如果不是林晟不久就被夺了兵权没来得及发落,你就不是关一顿那么简单了。”
尊使继续道:“雪殿下让你用职务之便给宁远军造成一点麻烦。但拼着你暴露的损失,换来了这样的结果,雪殿下确实很不满意。”
依靠这个掌管军需的内应,结合着林瑾军的反应,慕容雪不难推断林瑾已经弹尽粮绝。但也是因为这个军需官内应在战前就被拿下了,换成了传令的刘恒来督粮草军械,导致北狄军并没能掌握完整的情报。幸而林瑾还没有怀疑到他,他还可以继续成为北狄军的一颗钉子。
尊使又道:“因为军需问题,林瑾战前很是被动,你现在站在风口浪尖上,万事一定要小心。不过,我这次来,并不是传达公主的命令的。”
蒙面人说道:“尊使的意思是?”
尊使说:“公主本来计划着让你刺杀出使的官员,这样林瑾就会背上刺杀朝廷要员的罪责。但出使的人是对北狄有恩的姚合,所以公主放弃了这次的计划。但国家大计不可为私情所夺,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蒙面人道:“明白了。我的一家老小都掌握在公主手上,若事情有变,希望尊使照顾一二。”
尊使回答道:“放心,你且去办,我会帮你善后的,一定保你家小平安。”
八月八日,第一缕阳光照在宁远城的大地上,格外明亮。但对宁远城来说,明亮的阳光带来的不是温暖,而是血淋淋的现实——姚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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