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大厦的四面都是双层的钢化玻璃。正午的阳关从天顶斜射在竖直的玻璃上,一片火红刺目的光亮。窗下有个扳手,她用手一掰,窗撑开了。一股高处的风铺面而来,吹得整块窗玻璃呼呼地颤抖。这里离海很近。盛夏的时节,东南的海风尤其强烈。
蓝霜纵身一跃,轻巧地越过窗下的手扶栏杆,从玻璃窗撑开的空隙之间坠下去了。犹如一只淡蓝色的大鸟的影子。
“你疯了!”陈风醒悟过来,她早已消失不见,“这可是五楼啊!”他冲到窗口,恨没有反应过来拉住她。
蓝霜在空中急速转体,不到一两秒钟之后,地面上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她已经以双膝前后弯曲,双手撑地类似起跑的姿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即便如此,也是让陈风看得心惊肉跳。“你没事吧?”他冲着楼下高声大喊。但蓝霜没有回答,反而站起身来,消失不见了。
“还是下去看看她要不要紧……”他正想回头往楼下跑,一转身,却看见蓝爽正站在他背后。虽然是大白天,还是吓得够呛。
“你是人是鬼啊!”
“我是人。只不过我上楼的速度比较快罢了。”
“比跳楼还快……”
蓝霜点了点头,“这是因为我跳楼依赖的是重力加速度,和任何物体下坠的速度是一样的,不可能更快,而上楼靠的是自己的速度。”
“有道理。”陈风点点头,他读书的时候物理成绩很不错。但他总觉得蓝霜这样的女生理科学习应该很烂才对。尤其是护士。
蓝霜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横了他一眼说:“我是护理学硕士毕业的,不要这么吃惊的眼神。”
“你一点都没受伤吗?”
“你知不知道猫旋?猫在从高处坠下的时候,会迅速转体,只要八分之一秒的时间就能调整身体的姿势,保持四肢着地,通过四肢的缓冲确保自己不受伤。”
陈风虽然听过猫旋,但是却知道这个绝不能用在人类身上。
“人的体重比猫大多了,”她继续说:“而且身体结构也没有猫坚韧。就算保持正确的姿势用四肢缓冲着地,从这个高度上下去也必死无疑,物理上就没有生存的可能。不过,你吸收了‘丹’的力量之后就不一样了。‘丹’已经改造了你的肉体,变得坚固异常。只要姿势正确,就不会有事。”蓝霜指指陈风:“现在你来试试吧。”
“那如果姿势没调整过来怎么办?”陈风显然有很大的疑虑。
“如果头部先着地,那自然是粉碎了。”
陈风往往窗外,下面停着的小车就像火柴盒的大小,接近窗口就觉得两脚发软,更别说往下跳了。
“这……”陈风尽量很绅士地说:“叫我试这个是不可能的。”他小心翼翼地回头走远两步,尽量不露出胆怯的表情。
“你的身体结构强度已经足够了,只不过的神经系统还不能自如地使用你体内‘丹’的力量。在这个训练中,坠楼的时候你的神经会很紧张,从而激发起体内的丹气。”
“不……”陈风已经有些浑身发抖了。“要不我们从低一点的高度开始把比如先试试两三米。”
“高度越低,下坠时间越短。调整姿势的难度反而越高。”蓝霜脸上忽然闪过一丝阴险的笑容,让他心中一凛。“看来,只有我来帮你一下了。”她话音刚落,忽然身影一闪,已经站在他的面前。这时陈风正背对着窗。蓝霜一掌按在他的胸口,轻轻一推。他不由得往后一靠,靠在半人高的手扶栏杆上。上身失去了平衡,直接往窗外就倒。
陈风虽然觉察出她神情有异,却没想到她如此绝情,出手就是杀招,来不及躲闪,大半个身子已经在窗外。只觉得一股血直冲脑门,背后冷风嗖嗖,下面高不可俯望,空空无依,顿时浑身都收紧了,只差没把尿吓出来。绝望之中,伸手乱抓,一把就抓住了蓝霜的胳膊。
他此时也顾不了什么面子了,哭喊道:“好姐姐,求您了,饶我这一回吧……”
蓝霜却毫不理会,她用脚卡着栏杆,松开抓着扶手的左手,将陈风的手指从自己胳膊上逐个掰开。
陈风绝望了,闭上眼睛等死。
“你可不要闭上眼睛。否则分不清方向,那可真死定了。”这是陈风在下落之前听到蓝霜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感觉全身都是风,从头到脚。这么来说,他一定是头朝地的。但却没有倒立的难受感觉,反而感觉全身都轻浮起来,无处依凭,在大风里乱飘。一肚子的肠胃,似乎连位置都调换了,他觉得他能把自己的胃吐出来。
落到地上肯定就死了。脑袋会像西瓜一样,砰地摔成一地浆糊的。
不过要多久才能落到地上呢?
如果一层楼算2.5米的话,那么5层楼就是站在4层楼那么高了,刚好10米。下坠是自由落体运动,下落的高度等于重力加速度乘二分之一再乘时间的平方,那么时间等于高度的2倍除以重力加速度再开平方根。高度为10米,重力加速度也算是10的话,结果等于2的平方根,也就是1.414秒!他只有1.414秒的时间可以反应!连两秒都不到!想到这里,他崩溃了。
这时他忽然想到,以前以他脑子的速度,这么短的时间内,是怎么也不可能算出这道题的。为什么他现在还没死?
他睁开眼,明白了。
一股奇怪的神经感觉从头部开始向四周蔓延,犹如一道闪电,让他的世界变得几乎要静止了,双眼所见的世界,又如之前被绑架的恐惧中所感觉到的一模一样,事无巨细都清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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