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姐将包袱塞给典小二就急匆匆走掉了,留下典小二捧着东西愣愣的在那发呆。
夏侯惊鸿叹息一声道:“范姑娘也不容易啊,夹在雷镖头和家族之间两面犯难。也不是老头子我为难她,实在是唐门规矩,没有主人允许严禁接受外来物品。先前大小姐转交两次,可惜都被雷少侠拒绝接收,现在还在仓库吃灰呢。”
典小二想了想问道:“我记得武林大会范姑娘曾经代表顺丰镖局出战,这事雷镖头知道吗?”
夏侯惊鸿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范小姐央求大小姐别告诉他。范家与柴家有些业务往来,柴家被拔出后受到了一些牵连,花了不小的代价才得以脱身。听闻她的父亲范大锤曾经想将她嫁进赵家,借赵家之力翻身,范小姐抵死不从,为表决心,这才有了武林大会一幕。为着此事,范小姐已彻底和她父亲闹翻,如今离家而居,全靠在城中帮些零工为生,这名声有些不怎么好了。”
典小二默然,这时代女子虽然不像后世某些朝代一般被禁锢的完全没有自由,但未婚女子出来抛头露面讨生活也会引人诟病,别看唐莹莹马绣娘成天到处乱跑,但一个背后是恐怖的唐门,一个是羌人习俗,根本不把世俗观念放在眼里;江湖侠女大抵如此,如果背后没有势力支持,其最终结局往往并不太好,能嫁入富商小吏之家当个正位夫人都算不错的了。范家小姐原本一大家闺秀离家出走,如今在街坊巷里自谋生路,还要背上“不孝”的罪名,风言风语自不会少,其受的苦楚压力可想而知。
顿了顿,夏侯惊鸿又对典小二道:“范小姐来过几次,将平时省下的钱财全买了伤药补品送来与雷镖头,也不进庄,大小姐劝过几次,她也不听,也就由她去了。”
典小二摇头叹息,吩咐夏侯惊鸿准备午饭,提着药物向雷兴武的卧房走去。
雷兴武见到典小二,连忙坐起身来,就要施礼拜见;典小二连忙将他按回床榻之上。
多日不见,雷兴武已变得双鬓斑白,身形消瘦,哪还有曾经那义气风发的少镖头模样。他不但经历了丧父破家之痛,经历了被爱人出卖的苦楚,一身引以为豪的武艺也随着断去一臂而废掉大半,可以说惨到了极限,如今颓废萧索也是正常。
典小二将范小姐送的药材放在桌上,给他说了范家小姐在武林大会的事,劝慰道:“雷少镖头也不必太过责怪范姑娘,毕竟站在她的角度,夹在家族和你之间实在难做;如今看来她也后悔,能为你做到这份上,并非无情之人。”
雷兴武听闻后默然不语半天,长叹一声道道:“雷某还是什么少镖头,丧家之犬罢了。若非唐大小姐和典少侠收留,只怕早已不在人世。
范……范姑娘的事我其实也想通了。刚开始我的却恨她,恨她不顾多年情谊,恨她助纣为虐;但这几日细细想了很多,如果我是她,我又能做出不同的选择么?当时柴家势大,我又背负恶名,她如果真为了男女之情至全家性命不顾,只怕如今我还要瞧不起她了。”
典小二道:“那你……”
雷兴武叹息道:“我是不怪她了,但又能如何呢?”说完抬起只剩半截的左臂,“我已经是个废人了,镖局也没了,将来生活都成问题,难道还要连累她跟着我吃苦不成?不如早早断了与她的情分,至少她还能嫁个好人家。”
典小二突然想起来后世一句话来:我为了爱你不得不伤害你。
雷兴武又道:“还请典少侠将东西还与范姑娘吧,就说……就说我已万念俱灰,伤愈后便会出家为僧,让她别在我身上浪费青春了。”
典小二盯着他看了半响道:“你说出家为僧……是认真的?”
雷兴武苦笑道:“不然呢?我家破人亡,又成了废人,而仇人也都没了,实在想不出来还能干啥?总不能厚着脸皮赖在这一辈子吧。唐大小姐和典少侠的救命之恩只怕只有来生再报了。”
典小二心中一动,对雷兴武说道:“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雷兴武道:“典少侠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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