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说谎。
这是莫祭的第一反应。虽然说感性上他不愿意相信林奠会撒谎，同时理性上他也不希望刚刚遇到的几个队友是假的。但目前情况实在太可疑。
“所以说，到底是谁在说假话。还是说......”
谈熙忽然笑了，脸上勾起一抹僵硬的笑容，显得十分惊悚。
“——全部呢？”
“胡说，我们怎么可能是假的。难不成林兄......”
舒哥翰脸色煞白，注视着林奠，眼神中带着怀疑与恐惧。
林奠并没有辩解。他只是摊摊手，无所谓地看着眼前这个体积起码是他两倍的家伙。
“谈先生还是挺敏锐的嘛，这么快就发现我留下的漏洞了。看来我多虑了。”
林奠并没有被拆穿的气急败坏，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嘲弄，莫祭感觉莫名奇妙，但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明白过来。
调查员守则之二，对于大多数阴魂来说，说破它们的执念或规则，可以对他们造成有效的杀伤。
“作为这里的地缚灵，我的话可没有效力。谈先生，请吧。”
谈熙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玩味的微笑。他现在笑的好多了，不过只要忆起刚刚那个僵硬得仿佛机器人的笑，眼前的笑容就分外惊悚。
“那么，感谢林奠先生。舒队长，放心，你们并不是幻象。因为我和莫祭对你们的了解仅限于少得可怜的资料，根本构筑不出一个完整的人物。这边的法则可没那么万能。”
“那你怎么能认定......”
“这个逻辑很简单。你们并非纸人，来的路上其实我已经见识过了那种东西——那东西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而你们如此真实，说明你们至少有一部分是本人。”
“让我还原一下......这里一开始确实有6个队员，而且全部是真的。”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啊。这部分我推不出来，不过可以想见，是相当致命性的打击。”
“反正，结果是，整个队伍全军覆没。”
舒哥翰仿佛被雷击中一样僵直在那里，仿佛想起了什么。
“——于是，就转化为了依附于纸人的''伥鬼''。”
“胡说！这怎么可能。我知道了，你才是那个幻象！你是来扰乱我们的！”
似乎是觉得眼前人太没礼貌了，谈熙脸上显出一点愠色。
“别在我话没说完前打断我......但是你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死的事实。你们甚至依旧有生前的思维，生前的行为模式。所以不在的两个人其实是被派去巡逻了，但是你因为某些原因忘了这件事。这个我等下解释。”
“所以，依照这个逻辑，如果没有被这里的阴魂控制的话，你们大概还会真心想帮助我们。”
“当然，现在不用了。”
“然后，就是你会忘了你队友的存在的原因了，也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可以改写记忆的人。”
谈熙转过头去看向林奠。
“而林奠先生，我没记错的话，您是''名家''吧。”
名家学派，又称刑名家，诸子百家之一，多讼师，善诡辩。
其中代表便是公孙龙的“白马非马”之说，足以让最多疑的人心悦诚服。
“那么就好解释了。只要在那两个人不在的时候，说服''舒队长''自己队伍只有四个人就好了。”
那么，这个天衣无缝的谎言就会露出人为的马脚。
只要开始怀疑，一切异常就会被串起，组织成一个逻辑自洽的故事。
“你有什么证据？”
舒哥翰面色惨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身形开始变得虚幻。
“没有，但是我又不是破案，要什么证据？反正说对了，我血赚。
“说错了……对我来说，有什么影响吗？”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影就像是失去了魔力，原本记忆赋予其的幻象骤然崩塌，只剩下一个残缺的纸人，半张面孔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莫祭急忙奔出门去看，外面的也已经只剩下了纸人。
“还真是纸人？”
莫祭直接人傻了。刚刚一通分析毫无证据，顶多是依照蛛丝马迹的猜测，却精准切中要害。
“是，这种还挺少见的，估计是依附于这里的''阴疆''存在的。”
阴疆是不少阴魂周围都存在的某种现象，因阴魂的执念而异，也是它们的核心所在。
解决了这些东西，谈熙并没有高兴，反倒像是失去了玩具的孩子，再次变得沉闷，仿佛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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