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有没有人啊,救救我!!!”
“山神大人恕罪啊!我老头子的命算不得什么,可这村子里的娃......”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饶了我吧,我还不想死!”
“救......”
无数惨叫与哀嚎萦绕在耳畔,站在高处的他注视着这一切,嘴角上扬,大仇得报般舒爽。
眼前是一片人间地狱,黑气漫散,笼罩着那些因痛苦而面容狰狞的人们。他们徒劳挣扎着,求救着,声音之凄厉足以让最铁石心肠的人为之触动。但他毫无感觉,只是低下头,看着眼前那个庄稼人模样的汉子,嘲弄般问道:
“你觉得,我会回应你们这些害死我的人?”
那人没有辩解,也没有惨叫,只是跪着,哪怕全身如撕裂般痛苦。
他只是缓缓拜了下去,用颤抖的声音,以这辈子最虔诚的语调祈愿着:
“山神大人在上,无论什么代价,请让小康的病好起来吧。”
“山神大人在上,无论什么代价,请让小康的病好起来吧。”
“山神......大人......”
最后一拜,他没能起来。
他看着那雕塑一般已彻底没了声息的躯体,“切”了一声,翘起二郎腿,坐在供桌上。他半透明的身体穿过了上面摆放的贡品和燃烧着的蜡烛。
“真是令人感动的父爱如山情节啊……怎么我爹就被编排成了混蛋呢?可让人不爽。算了算了,你的愿望会实现的。”不过结果是好是坏就不知道了喽。
眼前人似乎听到了这个承诺,僵直的身体忽的松垮了下去,终于倒在地上,不再挣扎与痛苦,脸上露出了解脱般的笑容。
没有再去看这个人,他望着那慢慢地亮了起来的乌青的天,对着虚空,也可能是对着某个人,喃喃发问道:
“你说,他们到底算不算坏人啊。我这么做真的......对吗?”
无人应答。
............
莫祭看了眼表,二十三点半,他平时吃夜宵的时间。摸着扁下去的肚子,他哀声叹气,两只脚在肆意纵生的杂草间一前一后地走着。漆黑的小虫胡乱飞舞着,飞蛾扑火般涌向他提的灯笼。
乌鸦和虫子,他最讨厌郊区的原因之一。
不过可喜可贺的是他终于走出了树林,来到了一片高地上。他能看见一片依偎于群山的怀抱的建筑——他的目的地。
传送失误直接传送到任务地点......这运气还真是玄学。
虽然差点不留神被一块嵌在山体的石头绊倒,不过过了那片林子,路就好走多了。没多久他就能看见村口一个晃动的黑影。他心中悚然一惊,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走近了几步,借着月光认出那是红布条——悬在村门口的贞节牌坊上,飘动着。
然后下面是一只躺着一动不动的谈熙。
等等……不会真死了吧?
莫祭原本想溜过去悄咪咪戳一下,看看到底是死是活,但以前的培训告诉他这并不安全。正当他犹豫的时候,谈熙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眼。
“额......你是谈熙吗?”
“是,不用怀疑,没被掉包。”
不过当然,这种解释相当苍白。
“相信我的话就跟上,或者你也可以去等别人,这次你的队友并不只有我。”
虽然对谈熙的了解仅限于几句描述,莫祭还是不想怀疑自己的队友。
看着谈熙的背影,他深吸一口气,穿过那浮动的红布条,走入那诡秘的村子。哪怕是夏季,这里似乎也很冷,虽然山里确实如此,但阴冷的氛围让人不由自主就会联想到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村子里一整片都建的很挤,不知是不是“从来如此”。哪怕不是联排的,房与房中间也只有一条两人并肩宽的石子路。只有两人现在走的贯穿整个村子的大路勉强宽一点。
房子是典型的皖南风格,白墙黛瓦,但外墙剥蚀泛黄的十分严重,让人无法相信这里一年前还是一个住人的村落。这里没有连入电网,更没有信号塔,唯一可以证明它属于现代的是每户人家门口都钉了门牌号码。莫祭留意到12号后面跟着14号。
没有13号。
提着灯笼,青白的颜色透入了沿街房屋黑洞洞的门缝,和纸糊窗上的一个个破洞。里面隐隐能窥见进门处摆的太师椅和八仙桌,和上面悬的某种图画的一角。一阵穿堂风从中渗出,钻入领口,他顿时汗毛直竖,连脚步都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但谈熙似乎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只是向前。
秒针在苍白的月光下飞速流转,分针缓缓向时针对齐,最终指向了午夜的十二点。
十二点,意味着他们真正进入了夜晚的领地。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但莫祭依然紧张。在心跳声与脚步声的奏鸣中,他忽然分辨出一个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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