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航，你怎么能乱摔店里的东西！”
与追债者缠斗许久，江卓远早已筋疲力竭，这句责备听起来都有气无力的。
但世航抬头对上江卓远的眼神时，还是被那墨色眼瞳里蕴藏的怒吓得缩紧了脖子。
江卓远晃晃悠悠得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纸盒，再站起来时双唇都快没了血色，但还是强撑着把手里的东西和纸盒放到了柜台上。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何伯…”喉咙里浓重的血腥味仍在翻滚，江卓远开始感到恍惚。
“唉，哪儿的话，来，快坐下，”何伯见他站立不稳，赶忙把他扶到一旁的凳子上，“人都甩掉了吗？有没有伤到哪儿？”
“还好，抓不到我他们都散了…”
江卓远猛锤了两下胀痛的额角，略微清醒后，拿起柜台上的纸盒问道:“何伯，这个多少钱？我买了…”
“别了孩子，这东西也没坏，我擦一擦挂上还能接着卖。”
“不行，是世航摔的，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江卓远的呼吸开始急促，脸也微微泛红，何伯用手背贴上他的额头，确实很烫，大抵是被雨淋感冒了。
他想劝江卓远回家，但这小子就像一头倔驴，横竖说不听，就知道要买这纸盒。
可这来历不明的盒子压根就不是何伯进的货，他胡乱说是几块钱的东西，江卓远也不信。
万般无奈之下，何伯拿起一只江卓远带来的玩偶，问世航道:“这两个玩偶和那个盒子，你更喜欢哪个呀？”
“破玩偶有什么好的，当然是要机器人！”世航委屈巴巴得撅起了小嘴。
“那何伯伯就用机器人来和亚航换玩偶好吗？”
“好诶好诶！谢谢何伯伯！”
小世航连声道谢，刚想去拿盒子，就被江卓远一眼瞪得停住了手。
“不行何伯，不能这样惯他…”
江卓远还想说些什么，何伯却一把将盒子塞到他怀里，叮嘱道:“这玩偶我放在门口的娃娃机里挣得也不少，倒是你，赶紧带世航回家，记得冲碗姜汤喝，驱驱寒。”
“这…唉，好吧，您早点休息。”
事已至此，江卓远只能收下了何伯的好意。
送两人出店后，何伯收拾柜台时发现，另一只玩偶下面压着一个小小的纸包，里面是一小沓各色面值的零钱，纸上还写着剩余的欠款金额。
他顺着窗看向店外，之前散落在一旁的油毡布，也早已平整得铺回桌上。
何伯心中百感交集，他走出店外，仰望着天空，喃喃道。
“……天会放晴的。”
而此时，何伯惦念着的两人，已经回到了他们的住处。
出租屋虽然窄小，却打扫得很干净，仅有的几样家具也摆放得井井有条。破败的泥墙上挂着“一家三口”曾经的合影，每天擦拭时江卓远都会想起自己的承诺。
姐姐在时是什么样，以后也是什么样。
“姐姐，我好想你……”
江卓远瘫倒在床上，高烧让他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他听到世航从床底拖出的玩具箱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咯嗞咯嗞的，随后似乎有纸板掉在地上，再之后……
“呜…呜呜，大骗子…”
世航突然哭闹起来，江卓远以为出了什么急事，撑着床沿坐起身，只看见世航正跪坐玩具堆前，身边是已经拆开的纸盒，他手上还拿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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