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初刻,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已经是将近黄昏,准备结束辛苦一天之时,然而对于今日的沈府来说,这时才是刚刚开始热闹的时刻。
作为杭州府第一世家的家主,沈禄五十岁的寿辰办得也是颇为热闹,因此入了夜之后,远近到来的宾客渐渐多了起来。
酒宴的筹备有不少的事情要做,沈府的女眷们只张罗厅堂布置、仆从调动,其余一应的物品采购、迎来送往的事情,往日都得沈伟、沈律两兄弟去安排,今年虽然沈律被禁足后堂,但毕竟是老父寿辰,也得勉做欢笑,打理上下事宜。
宾客中对近日沈府发生的事也是大多早有耳闻,平日对沈律热络异常的那些人,今日也改换了一副面容,都围着沈伟身边攀谈,沈律这边反倒显得冷清了些。
这沈二公子今日相貌依然英俊,服饰依然华贵,但脸色反倒有些苍白,眉梢之上也不复往年寿宴那般带着喜色,隐隐有一丝愁容。
穆大力作为府内外事最大的管家,此刻正指挥手下搬运酒菜货物,路过沈律时,两人有意无意地都避开对方,仿若不识一般。
沈律叹了一口气:人情世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
就在此时,门外又传来语调高高地扬声通报:“三公子到……”
沈伉自从回到杭州,就不曾在沈府内住过一日,原因有很多,总无外乎怕被暗算、府外行事方便等理由,因此沈禄的寿宴这个儿子反倒好像是宾客一般,挨到酒宴快开始才出现。
沈禄此时正在与多年的好友谈话,听到沈伉到了,神情也曾闪动了一下,不过随即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沈伟沈律两兄弟此时更是不会主动去和沈伉打招呼了。
反倒是不少远来的宾客听了这声通报,纷纷侧目,想要一睹这个传说中的沈家三公子是什么模样的。
就见沈伉含着浅浅笑意的面容已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今晚的他着了件月白外袍,内衬天蓝色的夹衣,看起来气色甚好,那青春年少、温文清雅的样子,实在令人无法想象这近半年来江南的连绵风波,是出自于他的手笔。
再往后看,沈伉身后跟着一个靓丽的女郎和一个魁梧的黑脸和尚,这个搭配之奇怪,也够众人议论一阵的了,有那有心结识沈伉的武者,此时都迈步上前,不一会沈伉身边就为了一大群人,沈伟这边也显得冷清了不少。
沈律望着沈伟冷笑了一声,嫡长子又如何,如今的形势下,又比自己强了多少?
淡淡一瞥,沈伉已将门厅内的情况应收眼底,里里外外已经摆了二十多桌,每桌大约都有十个宾客左右,大多自己都是不识的,不过能成为沈禄的座上宾,想必都是成名的武者。
按照礼节,他首先向着沈禄叩拜在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直起身子后说道:“儿子恭贺父亲大人寿辰,祝父亲大人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说罢一挥手,身后黑旋风碰上一个礼盒,礼盒顶盖此刻四敞大开,当中赫然就是那一对玉瓶。
当着众人,沈禄也是满面慈容,微笑着扶起沈伉,连声说着“好”“好”,身后穆大力上前接过那对玉瓶。
经过李家的事,沈禄也有了自己的思量,眼看着沈伉越来越出众,照此发展下去,沈伟沈律两兄弟将来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了,何况那嘉兴朱家还亲自向沈伉许下婚姻之聘,是不是将家主之位交给这个儿子,对沈家的以后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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