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传广请太太刘氏出来见过礼,丫鬟端上最好的龙井茶。衣传广吩咐厨房把伯玉垒的一日三餐都备好,中午和晚膳要有上等桂花酒,他要和伯叔秉烛夜游,观花赏月,畅谈古今,不醉不归。
伯玉垒听了衣传广的安排,连连摆手推脱,说自己是一个浪荡不羁的糟老头子,怎么敢第一次到府上,就如此叨扰,不成体统。
衣传广哈哈大笑,说伯叔不必拘谨,在这里就如在自己家一样,如影响了长辈的自由自在,将是自己的罪过。
伯玉垒见衣传广如此诚意,也就不再推让,俩人一整天交谈甚欢,相见恨晚,直到夜深,伯玉垒才迈着醉步,深一脚浅一脚回去了,他坚持拒绝小厮的搀扶,嚷嚷着说,自己就住对门。
自此以后,衣传广经常喊小厮把伯玉垒请来赴宴,颇有“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的意味。一来二去俩人交情日深,推心置腹,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无话不谈,只是从来不谈伯玉垒的私事,衣传广也从来不问伯玉垒为什么给石磨盘敬酒。相处不足一月,倒比相识十年的还要亲近些,俨然成了忘年交。
有天晚上,月明如昼,伯玉垒如约赴宴,俩人将酒桌摆在内院的石榴树下,把酒言欢,举杯邀月。
石桌上摆着杏花鹅、肉豉、煨假元宵和荷叶豆腐,为数不多的几样菜,满满一坛酒,一个酒壶,俩酒盅。
衣传广说:“伯叔,今晚用餐请尽兴。明日以后,再不可享此美味也。”
伯玉垒呆呆地:“你要赶我走?那,老朽以后就不再来了。“
“伯叔,何出此言?”
“你刚才不是说,以后,就不能享此美味了。”伯玉垒一仰脖,喝干了一盅酒。
“伯叔,此言差矣。在下的意思是,衣家的橱子,明天就要离开,另谋好主了。实不相瞒,这个橱子是从京城跟过来的,手艺高超。单说这个杏花鹅,一般人就做不出来。”衣传广看伯玉垒眼神充满好奇,解释道:“杏花鹅要先把整鹅用盐腌制,再蒸熟,取出,洒上搅拌好的鸭蛋,再上锅蒸。到一定火候,撒上杏仁粉芡,所以叫杏花鹅。再说这个煨假元宵,是用白萝卜做的,白萝卜削成圆球,龙眼大小,挖空,灌入鸡脯肉,入鸡汤小火慢煨。”
“得,看你说的这么在行,走个橱子没啥,明儿再找一个来,有你指挥着,按你的菜谱就能做出来。”伯玉垒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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