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残月一弯,柳明闭目以望,他正运气调息,周身真气流转,功行一半,忽觉眼前浮现诸多景象:黄巾破城,家族屠戮,拜师穷谷,结义金兰,坠于悬崖…这正是走火入魔之症状,柳明难以自持,只觉自身火热,犹如置身童年的火海,心里转念竟有轻生之意:“她已不存于世,我便陪她去又何妨?自当死在儿时那场大火里了,毕竟,那时我若身死,何来这几十年的苦恼?”
忽然,有人推门而入,手持绣花针,将柳明两手的分白、外白、下白穴位一一封住,但柳明手中真气充盈,聚于掌心,不由得他便推出去,那人忙将躲开,真气便撞在了那架彩鸾银花屏上,登时将屏上彩雕打成齑粉,碎了一地。
柳明望着发红的双手,尚未回神,精神震荡,周身血液之中仿佛生满毒刺,锥心刺骨,让他苦不堪言,一下便晕厥过去。
翌日,柳明听得耳边常有说话之声,言语之中诸多不敬,又有人赔笑道歉,想来是打碎了那架屏风,店主过来苛责,只是不知是谁在为他说话?
他尽力支撑起来,些微看得清楚,却总是模模糊糊,耳朵也不甚聪敏,他脑中立时如万蜂作响,心神慌乱。慌忙间从床上摔了下来,只喊道:“救我!救我!”
这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所幸皮肤触觉不曾丧失,这人手上似有老茧,想是常年用针之人,必是昨夜救他之人,他连忙用力起身作揖相谢,即使自己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要把感激之词说出来,可周身刺痛,一番下来,自己又早支撑不住,难堪躺下了。
这一番睡下,直至夜间方醒,此时眼睛略微恢复了些,耳朵也能模糊听到声音了,灯火朦胧中,有人正在案前坐缝衣物。柳明慌忙起身,长拜:“感谢兄台救命之恩!若非兄台,我早已肉臭腐朽!”
那人慌忙赶至跟前,扶他躺下,说道:“大哥哥,别这么说!我不过乡野里的小子,无福无德,被人卖来此地充当使唤,无名之辈而已...”
柳明被他扶下时,再次感受了他的手掌,上面虽有茧子,却不如之前,以此度之,此人年纪果然尚小,不过十三四岁,不过这番心肠却着实令他感动,试想昨夜何其危险,稍有不慎,那掌力击打在他的身上,以他的体质,恐怕是当场毙命。
“兄台不必过谦,以此侠义之心相比,我不如兄台!兄台今番两次救我,我无以为报!”
“呵呵呵,大哥哥,你言重了。”
“不,你昨夜救我在先,我自知走火入魔,血气凌乱,冲坏神经,以致我眼不能观,耳不能闻,又几乎行动不得,然而不过略歇一天,血气竟恢复了许多,这身上又减了许多痛处,必是兄台以良药救我!明虽愚钝,身体知觉岂能不知!请受昭文一拜!”
说着便要起身,那小兄弟赶忙扶下他,笑道:“大哥哥不用谢我,昨夜动静着实不小,那店主早晨过来看视,雷霆大怒,可他悬壶出身,见你受了内伤不由得又想给你把脉,口里点了一个药方,却熟视碎屏不愿抓药,我知他是面冷心热之人,便替他做了这个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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