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兴脸颊红肿着,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气势,他怒喝道:
“为了报仇,是非可以不管,道德可以不要,情义可以违背吗?若我连这些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脸面下去见爹娘?”
孟盼易听孙子竟敢反驳自己,顿时吹胡瞪眼,伸手便又想来一耳光,但孟兴却直接攥住了他的手。
“你反了天了?”孟盼易挣脱不开,气得面红耳赤,现在的他就像他最憎恶的,那群山林间狂蛮无礼的山贼一样。
“天?谁是天?姜含远是天吗?他不配!”
孟兴甩开孟盼易的手,转身两拳放倒身后的家奴,飞身跃上房梁,就向姜东一行人冲去。
而姜含远则是蹲下身子,手腕放置在姜北的耳边,姜念宁一看就知道父亲只是要摇铃用蛊,杀了姜北,他大叫一声,挣开家奴的束缚,直直向姜含远冲去。
姜含远对儿子没有戒备,被他一头撞翻在地,一把推开姜念宁,却看到俞袖清从天而降,青目剑直直劈向他,他赶忙用天雄剑相迎。
姜东和洪丘腾趁机上前,将姜北夺了回来,但姜念宁见状大喊:“姜北中了蛊!”
随着他话音刚落,姜含远立刻伸手摇铃,在姜东怀里的姜北顿时口喷鲜血,开始浑身剧烈地颤抖,七窍流血,万分瘆人,姜东大惊失色,想来想去,蛊毒只有于渊能解,于是看向房梁上的于渊,向她大声呼救。
于渊怔怔地望向姜东,被姜含远刚刚那番话干扰的她,现在竟不知道该作何抉择。
姜东看出了她的犹豫,明白寄希望于她的可能性不再大,想想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杀了下蛊之人才能救下姜北!
嘱咐洪丘腾护住姜北,姜东抽出容英剑,就冲了上去。
孟家的家奴来拦,江南和孟兴挺身上前,拔剑相助,三人立刻与家奴们战成一块,陷入胶着。
“砰”的一声,俞袖清与姜含远剑剑相撞,二人谁都没有退让之势,两剑相撞之处,火光四射,青色与蓝色的剑辉交织在一起,二人脚下的地面豁地崩裂,灰尘滚滚,狂风阵阵。
姜北倒在洪丘腾的怀里,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洪丘腾紧紧攥着她的肩膀,察觉到她的身体在变得冰凉。
“姜北!姜北!你想说什么?”他将脸凑近,声音中已带着难以控制的哭腔。
“丘腾……”姜北轻声叫着他的名字,他连忙同样轻声回应着。
“我这一生大抵是有遗憾的……”姜北忽地说道,“但是哥哥给了我信念,你给了我可能……我心里也已经满足了。”
“你在说什么?俞先生和姜东马上就要赢了!”
“是吗?那……那太好了……”
姜北的声音忽然弱了下去,洪丘腾拼命摇晃着姜北的身子,在她耳边叫着她的名字,却再也没有得到回应。
他抱着她尚有余温的尸身,瞪大了眼睛,心里满是不可置信,他不相信姜北已经死了,还是一遍遍大声叫喊着她的名字。
姜东似心有灵犀一般,忽地感觉心口一阵剧痛,他转过头去,便看到洪丘腾怀中的姜北已经闭上了眼睛。
“姜北……”
四周打斗喧闹好像霎时寂静,姜东呢喃着妹妹的名字,左手的断指处传来一阵阵猛烈的疼痛,他望着妹妹那张苍白的面孔,不敢去想象死前她受了多大的痛苦。
这一刻,仇恨瞬间压倒了他心中的一切,杀了姜含远!杀了姜含远!他的耳边只回荡着这一句话。
同时,姜念宁拾起地上一把枪,刺进俞袖清和姜含远之间,想要停止这场荒谬的闹剧,然而俞袖清轻轻一扫便挑开了他的枪头,眼看青目剑直直刺向父亲,姜念宁视死如归地冲上前一挡。
俞袖清不想伤及无辜,立刻收剑,但身后刮过一阵风,他吃惊地看到姜东红着眼冲了上来。
容英剑疯了般地刺上来,姜念宁伸手握住剑身,死死地挡住,不让他伤到姜含远。
念在客栈相救之情,姜东仅存一丝理智,大声喝道:“姜念宁,你让开!你父亲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不行……不行……”鲜血滴滴落下,姜念宁咬牙切齿地说道,半步不肯后退,“他是我的父亲啊!”
姜含远见情况如此,便举起天雄剑,闪身向姜东攻去,俞袖清连忙出剑一挡。
姜东见状,也即刻收回容英剑,调转剑势向姜含远攻去。
姜含远接下俞袖清与姜东二人的双剑合击,神情吃力,姜念宁双手受伤,已经握不住兵器。
他流下两行清泪,跪倒在地,乞求姜含远道:“父亲,就此停手吧!”
姜含远闻言,竟真的愣了愣,扭头看了眼儿子,神情复杂,俞袖清看出了他的犹豫,也略微收力,但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姜东,Uw.uknsh.又怎能放过如此良机?
他顺势劈下,在姜含远还没反应过来时,转而一剑刺进了他的胸膛内。
“父亲!”姜念宁大喊一声。
周围人看到姜含远倒下,所有打斗也都戛然而止,俞袖清没料想到有如此结果,也吃惊地看着姜东。
姜含远瞪着双眼,缓缓地倒了下去,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俞袖清凑到他身边,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面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与亲兄弟无异的人,即使知道他作恶多端,此刻,俞袖清还是有些不忍。
“回家……回家……”俞袖清听到姜含远重复着这两个字,“父亲……我做到了……我为姜家……做到了……”
想起自小时候,姜含远的父亲被贬之后,姜家就渐渐没落的现状,俞袖清似乎有些明白姜含远这番野心从何而起。
“父亲!父亲!”姜念宁凑上前来,看到姜含远的样子,泣不成声。
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姜东垂头看着满手的鲜血,微微发怔,但随即他回过神来,向身后的姜北飞奔而去。
握着姜北尚存余温的手,看着泪流满面的洪丘腾,姜东又忽然觉得杀了姜含远是应该的。
生离死别的伤痛还没过去,孟家的家奴又围了上来,孟盼易出现在众人眼前,拦下了众家奴。
对孟家而言,只要能杀死温元仁,谁坐在皇位上都无所谓,孟盼易见姜含远已死,便立即能屈能伸,走到姜东面前,便直接跪了下来,面露真切地说道:
“还请您为孟家做主,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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