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霖赤脚逃窜在满是泥泞的林间,他打了个趔趄,摔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脑袋都有些发懵,手中的刀更是差点砍伤自己。
他躺在泥地里,望着郁郁葱葱的树枝和隐藏其后的天空。
在逃跑的过程中,他跟帅子各自逃命,其它人也不知下落,他和手下被冲得七零八落。
他本应该回老地方等他们回合,但林中到处都是猩人。
“噼啪”一声响,树枝断裂,他迅速回头。
一支长枪来势汹汹,持枪者正是恐怖的猩人。
“妈的。”罗霖骂道。
他扑到一旁躲避,身体在污泥中翻滚,自己随时都可能被一枪戳破胸口。
他慌乱爬起,气喘吁吁地盯着眼前的猩人。
自这颗星球新生后,科技早已不复存在,人类又回到了冷兵器时期,世界版图真真正正地形成了一个圆。
在这颗圆球形成的同时,也多了一个新物种——猩人。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演化而来,一个新生的文明中,人类与猩人的起点是相同的。
长枪再次刺来,他一个急闪,连滚带爬躲到大树后面。等他探头时,猩人一声低吼,又是一枪,他立刻躲到树的另一边。
猩人的智商虽没有人类高,但已非常接近,且生有蛮力。
罗霖用尽全身力气大吼,猛地跳出去挥刀砍下。
“嘎吱”
刀刃砍入猩人的脑壳。
猩人站在那,瞪着他,身体开始摇晃,鲜血沿脸颊滴落到地上,砰然倒地。
“啊!”
枪锋划过胳膊,罗霖大叫。
同时,一道阴影覆盖了罗霖视野,还有一只猩人!
猩人双臂抓向他,而他的刀还卡在死去猩人的脑壳里,闪躲已来不及!
罗霖长大了嘴,却喊不出一个字。
原来生死关头,人真的会失声!
猩人扑过来,他们一同跌在泥地里,接着滚落下去。翻滚过枯枝、荆棘,最后狠狠地撞在巨大的树根上,耳朵嗡嗡作响。
猩人又一次扑过来,罗霖只觉得天旋地转,死死勒住他的脖颈,他们再次翻滚。
在滚落的过程中,罗霖顺势抓起一根树枝,狠狠地插入猩人的眼睛,拔出后又插入另一只眼睛,再次拔出后从耳朵处插了个对穿。
滚到山坡时,猩人已经死去。
罗霖筋疲力尽地靠在一棵树根上。
“哈哈哈,两个怪物就想杀独掌罗霖?”
山谷很深,两边都是峭壁。树木从岩峰中钻出,河流湍急,击打在黑色的岸边石头上,荡起白色水沫。
“命运啊!”罗霖发出感叹。
他曾多次九死一生,但总能活到最后一刻,但眼下处境确实糟糕,甚至来不及思考作战计划。
他这一生从未让任何人过得更好,他一生充满了暴力与背叛,还夹杂着绝望与痛苦。
惆怅之际,罗霖只觉得眼前发黑,顺势倒向水势凶猛的激流中,冰冷的河水挤满了肺腔,驱赶着脑海的求生意识,将他吞入冰冷的黑暗之中……
激流冲刷,枯叶簌簌,鸟儿啼鸣,还有奇怪的哒哒声。
罗霖睁开眼睛,枯叶间透出模糊的亮光。
我死了?还有痛觉?他浑身都感到抽痛。
他试图呼吸,却被呛到,咳出一大坨烂泥。
他咬紧牙关,闭着嘴巴,猛吸一口气,躺在岸边的青苔上。
他就这样躺了很久,望着灰蒙蒙的天,急促地喘息着。
“活着就好,还有机会。”他自语。
他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愈加尖厉,甚至岔了气。
独掌罗霖唯一的本事——大难不死。
冷风席卷河岸,罗霖笑声消失。大难不死是真的,接下来怎么活下去才是问题。
他强忍着疼痛做起来,检查着伤势。
身体一侧有严重的瘀伤,肋骨外的皮肤也是青紫蔓延,好在就断了一根。
小腿被猩人咬得血肉模糊。
罗霖一直认为,逃命的首要条件——腿没问题。
但前景不容乐观,如今孤身一人,重伤拖累,森林里还不知有多少猩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决定跟着河流向南走,北面是寒冷的极北之海,南面是猩人上不去的群山,这是生路。
他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的双脚,冷得要命。
猩人攻击营地时,他正好拖了鞋子,现在他脚上全是水泡。
“总不会冻死吧……”他嘀咕了一句。
他决定先回营地。
瓢泼大雨袭来,罗霖被淋落汤鸡,头发贴在头皮上。
他贴在一根大树上,远远地窥探着营地,右手死死握着一柄捡来的刀。
他看到营地篝火周围的灰烬,还有被袭击时坐的大木墩,军士们的物品散落一地。地上还躺着三只猩人的尸体,其中一个被射中脑门。
罗霖从树干后快速跑到营地,在地上寻找靴子。
他蹦跳着穿着靴子,扫视周围。
他捡到一个包,并且找到一些食物和酒瓶,这些都是逃命时的好东西。
罗霖看到一具尸体趴在一口小锅上,那是兄弟们煮饭的锅。他们这伙人吃在同一个锅,打同一场仗。
罗霖又检查了一遍营地,没有任何同伴。也许他们还活着,要不要去找他们呢?
“不能去。”他阻止了自己。
森林里都不清楚猩人的数量,自己也不知昏迷了多久,也许兄弟们早就死了。
他决定继续向南方群山前进。
必须现实一点,哪怕有点不地道。
“只剩你和我了。”罗霖对着锅说,
他背着锅,沿着河流,向群山前进。
※
他僵硬地躺在地上,头抵着石头,膝盖卷缩在胸前。
微弱的光线透过雪照射进洞里,他在洞口堆了些雪,以保持洞里的温度。
但是一夜过去,雪越下越大,现在洞口被雪完全堵上了。
他后悔自己没有一路往上爬。
罗霖在这狭小的洞里费劲扭身,一边用冻僵的双手掏积雪,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咒骂自己。
光线突然射进来,灼热感让他毛孔舒张。他把最后几堆雪推开,拖着身子钻出去。
天蓝如洗,阳光普照。他面向太阳,紧闭双眼,沐浴在阳光下。空气入喉,带来疼痛的冷意。
他的嘴干的开始裂皮,舌头冻得发麻。他抓起一把雪团塞进嘴里,冰得他脑袋发疼。
一股腐臭味传来,是腐烂的毯子传来的。
罗霖把毯子撕了几块做成了帽子,又撕了几块垫到靴子里保暖,虽然难闻,但救了自己一命。
他挣扎起身,环视周围。这是一片积满了雪的狭窄山谷,三座高耸山峰环绕。他认识这些山,说起来算是自己的老朋友,也是他唯一剩下的朋友。
终于,他踏上了群山。
“安全了。”他低语,却高兴不起来。
这里安全是安全,但没有食物,氧气也稀薄。眼下只是躲过了猩人的追击,却逃不过饿死的命运。
他肚子咕噜噜叫,甚至感觉肠子缠到一起。
他从包里拿出昨天捡的肉干,像树枝一样硬邦邦的,他就着雪嚼着。
罗霖望着昨天的来路,连绵起伏的山脉,视野尽头是一道闪光的海岸线。
他想家了,这个念头让他郁郁寡欢。
罗霖突然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让他哽咽。他的亲人都死了,家乡变成了焦土,门口的河也变成臭水沟。他永远也忘不了,村子被焚尽的情景。
罗霖咬紧下巴,双拳紧握。他想再回去一次,想再次战斗。如同高地之战一样,他一只手掌骨折,却干掉了几只猩人。“独掌罗根”的名声从此声名远扬。可他的父亲、妻儿、朋友都在杀戮中死去。这是罗霖的归宿,也可能是他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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