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云院大大小小近百座楼台,几乎都是依着醉剑峰的巍峨峭壁而建,故而站在织云院中,会让人生出这直贯云霄的陡壁挡去了近半天空的错觉。此时虽是白日,但因为被厚厚的云幕所笼罩,连绵数千里的群山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云顶上时不时有缕缕淡金色的阳光射入山中,更多的,则是那些凭空而生,又凭空消散的五色彩云。
聂羽此时孤零零地站在朱顶流光的楼宇间,打量着四周陌生的场景,沉吟了片刻后面上忽地闪过了一丝笑意。
“既来之,则安之,方才凌渊仙子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再疑神疑鬼……倒成了庸人自扰了。看那管库的阿丁修为都比我高出许多,想必这山中的道法也该有些门道,师父一个月才现身一次,当下留在这山里偷学些手段也好,等见了弟弟再做今后的打算。”
想到这,聂羽下意识地往屋中的铜镜里一看,噗地一声喷了出来,暗道:“怪不得这陆师兄和阿丁看着我的眼神如此怪异,也难为穆家姐妹和凌渊师父能与我相处这么久,想想自从离了萌关的军机司便没洗过澡了,灰头土脸姑且不说,这身上竟有股子酸味。”
看了看手中捧着的道袍道靴,他咧嘴一笑自言自语道:“不管了,先去好好洗个澡,换个衣服再说……”当即朝着之前阿丁所指温泉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绕过回廊后,他便来到了一处开阔的院子。四下依旧是一片绿意,奇花异草绕路而栽,院中正中,则静静矗立着一块巨石,正中开着一扇丈许高的石门,门旁‘地泉’二字朱漆深嵌。
自石门后面的黑暗中,影影绰绰地透出几缕彩光来。
周围的花树散发着十分淡雅的气味,可这气味越好闻聂羽便越觉得身上异味难当,三步并作两步地便往那石门跑去,可谁知才进了门,便蓦然怔在了原地。
石门后是一条能够并行三四人的宽阔甬道,自左向右盘旋而下。与他想象中不同,这甬道两侧墙壁并没有灯笼火把等照明之物,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嵌在石壁内的五色晶石。这些晶石也说不上是何种材质所造,虽然不似灵晶那般晶莹剔透,散发的光亮却比灵晶强上许多,阵阵白光自其上散发而出,相互映衬下将整个甬道都晃作白蒙蒙的一片。
聂羽循着石道顺势下行,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渐渐看到些变化。甬道两旁的石壁上渐渐出现了些古朴的木门,其中多数都是一副紧闭的样子,隐隐泛着青光。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侧开着的门便逐渐多了起来。他心生好奇,便轻轻推开一处半掩着的木门,将头探了进去。
门后是一间丈许大的石室,地当中有一处四尺见方的水潭,股股温热的水气袅袅腾起。石室除了水潭与旁边的两张石质长凳外别无他物,顶上则嵌着一方手掌大小的乳白色晶石,缓缓地洒下阵阵白华,落在弥散的水气上,顿生朦胧之意。
接连看三四间都是一般无二的样子,他当即亟不可待地寻了一间钻了进去,三下五除二地脱了个精光。
可待一丝不挂的他反手一摸时,却忽然发现这木门上竟没有门闩,而这屋内也没有门锁机关等物。暗骂一句,他稀里糊涂地将刚脱下的衣服又穿了起来,转头就朝着洞口的方向跑去,后悔着刚才没有问问那阿丁这地泉到底是怎么个用法。
谁知刚走了没两步,他忽地听到身旁的一扇木门内有声音。略微凑近了一听,却听到门后正隐隐传来一个男子的畅笑声。而这处石室与之前那些一样,木门青光流转地紧闭着。
地泉离阿丁所在的楼阁并不算近,他犹豫了片刻,当即硬着头皮往木门上敲去。
可谁知就在手门相碰的瞬间,一股大力轰然从他叩在门上的手臂处传来,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聂羽已被弹飞出了五六尺远,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对面石壁上。
“这……这是什么门,这么邪?”揉了揉撞得生疼的后脑,聂羽在心中咒骂了一句,正扶着墙缓缓起身,却见眼前的门上青光一散,木门竟自行打开了。
他见状蹭地站了起来,满脸尴尬地正要抱拳道歉,却发现门后出现的人竟不是男子。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婷婷少女,秀眉桃目,肤白如雪,身披一套素色纱衣,香肩半露,竟是一副娇艳欲滴的媚态。不知是因为刚刚出浴还是什么缘故,额顶与两颊竟晕着浓浓的绯红。
“这……这,对……不起,刚才里面不是个……”
被少女美目这么一瞪,他如芒在背般连连作揖认起了错来。仔细打量,身前这少女与他身高相差无几,一身纱袍虽裁剪的偏瘦,但松紧凹凸间,却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反倒平添了几分阴柔妖娆。
“你是何人?”与他所想象的狂风暴雨不同,少女此刻正用一副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他。
“我叫聂羽……是陆师兄让我来此处沐浴更衣的。”聂羽心中一急,就把这名义上的大师兄先卖了出来。
“陆师兄?”女子寻思了片刻,遂即说道:“我可不知道这织云院中还有姓陆的师弟,瞧你这身脏兮兮的样子,定是偷潜进院中的浪荡恶徒,老实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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