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风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草垛上,夜幕上点缀着无数颗星球,发出微弱的亮光,它们变得那么小,几乎看不清,和空间指挥站看见的庞然大物完全不像一回事。
黑夜里的雾水聚集在草垛上,沾湿了牧风的衣裳,一阵寒意袭来,恒温系统似乎出现了故障。
牧风还没有忘记寒冷的感觉,是因为在不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偶尔会把恒温系统给关闭,特意去感受那些“不适”的温度,甚至有些陶醉于此,比起炎热,他更喜欢寒冷,或者说他更喜欢身体回暖的过程。
他试图联系禾眠,但对方没有应答,估计是还在调试传输路线。
现在这种没有任何数据联系的时刻让他觉得十分陌生,好像一个孩子被投入了原始森林,而他现在对这个森林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草垛的另一边似乎有些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声音不是很大,但在整个寂夜里已经足够清晰。还好语言存储系统并没有损坏,牧风大致能明白他们的谈话内容。
“昨天来的那个采诗官好像就住在这个酒馆里,我们明天去见见他,讨几贯酒钱去。”一个声音说。
“啥酒钱啊,你可别忘了那酒馆的老板娘,肚子里除了酒就是诗,恐怕方圆百里的打油诗都被他包了。”第二个声音说。
“是啊,那个采诗官恐怕也是慕名而来,否则他干嘛不住在里长家里,舒舒服服的,偏偏来这破酒馆受罪。”
这是第三个声音,牧风估摸着也就三个人。
第一个声音又说话了。
“我有一首诗,那个老板娘肯定不知道,是我祖上传下来的。”
“真没想到,你祖上还传诗啊,就你那神神叨叨的爷爷,别是他做梦瞎编的。”第二个声音说完哈哈笑了起来,穿破黑夜,有些刺耳。
“哎,你管他是不是瞎编的,只要能换钱,哪来的都行。”第三个声音说。
“也是,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这都几更了。”
两个人从草垛边经过,牧风往里缩了缩,尽量不发出声音,另一个人往相反的位置走了,估计家在另一处。
“这家伙,这么着急走,估计是怕他家里那婆娘和他发疯呢,哈哈!”经过草垛的两个中的一个说。
“呵,你还没婆娘呢,要怕也没地怕。”另一个说。
“哎呀,瞧你这话说的……”他还想说下去,却只说了句:“哎,算了,算了,回家了,明天再来吃酒啊。”
“得咧!”
两个人甩着宽大的袖子消失在夜色中。
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蛙声彻响,酒楼里零星传出几点朦胧的黄色亮光。
牧风依旧躺在草垛上,等着禾眠的联系,他想好了,要是这家伙没法子联系上自己,他就自个逍遥去了,这个时空估摸着还不错,不是什么茹毛饮血的时代,他把手臂枕在脑后,看着天上的星星,眼前逐渐模糊,随后进入梦乡。
“牧风!牧风!”
牧风被吵醒了,他揉了揉眼,半撑着身子,从草堆上起来。数光年外的那颗恒星染红了所有,从天幕到天幕下笼罩的一切生命和非生命,一只长着红冠的雉科动物踏出雄伟的步伐,找寻维持能量的谷粒,那些谷粒混杂在尘土里,需得用尖锐的喙挑起后再进肚子。
禾眠似乎已经成功地调试了传输路线,这让牧风有些失望,本来他已经开始构想抛除时空远行人身份的生活碎片了。
“禾眠,这里就是你说的那个时空?看上去也没什么异常,怎么会让那么多时空远行人都消失无踪呢?”
“当然不是这里了,为了避免有差错,我找了另外的渠道进入那个时空,咱们得转个站,绕个路,找到其他入口。不知道为什么,遗迹日志上的记载显示这里和那片时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没想到,你想得还挺周到的。”
“那是自然,我可是我们组织里的中坚力量。”
如果禾眠看得见牧风的话,会发现他脸上尴尬的微笑。
牧风玩笑着想:“估计是哄孩子的话,要真是这样的话,这个组织怕不是早就给灭得渣都没了。”
“那你把我传到这里,就是个中转站喽?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牧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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