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第一站就见了金水爸妈,御禅的意思是不想暴露身份,于是白天在外御禅称自己是我的爷爷。可是金水爸妈似乎看出了端倪,但没有进一步的戳破,只是端茶倒水之间都低着头,已经超过了对一个老人的尊敬。我们在老缺家里稍作休息,准备晚上就去胡同里看看。
晚上我提议和老缺他们出去吃,这样也方便御禅晚上恢复青年的模样。在选餐馆的时候,我们特地挑选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山药的地摊馄饨,虽说第一次请人吃客干地摊有点失礼,可是我和老缺实在不想吃了,凡是个大点的饭店,山药这东西还是很好找的。
御禅还是老人模样跟我们去吃的馄饨摊,卖馄饨的老板是一个三十出头的阿姨和他的丈夫,看着有老人来了,原本五元一碗的馄饨特地多放了几个,又问我们老人有什么忌口没有,上次几个虾米让个老太太直接去医院挂号了,他们家也赔了不少钱。我摇摇头,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头子,能有什么忌口。
“有山药吗......”御禅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老爷子,咱这是馄饨店,哪有山药啊。”老板娘被御禅的话逗笑了。
“祖宗,你怎么这么爱吃山药啊。”和我吃了两天山药的老缺已经到看到山药就想吐的地步了。
“算不上爱吃吧。”御禅的这句话让我和老缺满脸的不解,又种山药,又做山药宴,这还不算?
“我活了很多年,世上的珍奇美味很多都吃过。像我这样的巫祝就算不饮不食也可以活下去。吃饭...对我来说,只是回忆,还是普通人的日子。”
“你不是巫师家族的人吗?”
“很多年前,我也是普通人。通过百无禁忌,我才能成为巫祝。”
“那是什么。”
“得罪世间所有的信仰,背上世间所有的诅咒,活下去。”御禅两只手抱着保温杯,低着头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你很幸运,出生在荆家。”
“山药曾救过我的命,他对我来说是希望的味道。”御禅接着解释道,·看着面前的那碗馄饨,拿着勺子舀了一个在口中,几乎没有咀嚼的动作,就咽了下去。看起来十分令人心酸。
“祖宗来了,怎么能吃这个呢,我去再买点逼得东西。”老缺看了看对面大排档,不动声色的从座位上离开,留下了我和御禅在馄饨摊聊天。
看着御禅拿着勺子木讷地往自己嘴里送馄饨的样子,我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旁边几桌下班的大叔,吃着外卖的BJ烤鸭,就着啤酒的劲儿划拳,还有背着女儿书包的母亲,看着自己女儿吃了一嘴,假意嗔怪着,还是拿着纸帮女儿擦去。
御禅从来不会观察周围的人,走路的时候若不是老缺提醒,经常过撞到人,七八十年的人间,大概已经觉得索然无味了,其实我很好奇他为什么想借人偶继续活下去,既然无所牵挂,大限已至,就这样离开也是对孤独地解脱了。
人既然想活下来,一定有什么执念吧。
“如果有人对你施了那种永久的遗忘咒,要如何发现呢”良久,御禅的一碗小馄饨已经吃完了,因为马上就要去到巷子里了,手机的那条没来由的备忘录也便是搬离巷子之后那天记下的,荆望的这个名字我总是耿耿于怀,可我的生活里找不到一丝一毫关于这个人的印迹。
“遗忘咒的范围是人定的,想要一个人人间蒸发需要很强大的力量。但同样的,如果被施法了,即使是我,也无从发现.....”御禅回答了我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吃到山药的原因,总觉得他的回答的语气有点难以言说的遗憾和失落。
谈话间,老缺带了三个外卖盒回来,桌中间放了一盒现切的BJ烤鸭,给了我一份烤红薯,给御禅的则是一份炒山药片,很明显,他从三个不同的地方买的。怪不得这么久,我习惯了老缺的细心,御禅看着山药片,却迟迟没有动筷,他望向老缺,机械地说了声。
“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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