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伙计!!!”嘈杂的小店里,伴随着急促的拍桌声,一道粗大高昂的喊叫声从角落传来。
虽然声音听着刺耳恼人,但是在座的其他客人都已见怪不怪了。
“来了来了!”林浩正在给一波离席的客人清算费用,听到呼喊声后大声应了一嗓:“马上就来!”
手头的事情七下八下地做完后,他便往刚才声音传来的地方一路小跑过去,一边走一边嘴里还碎碎地念叨着:“这天杀的林老头,好端端的干嘛把伙计都赶走,累死我了…”
走到近处,只见围着方桌的三个人,清一色的灰棕色皮袄和黑色棉靴,腰间的佩刀佩剑即使是坐着也不解下。
这个即将入夏的天里,在一般人早已轻衫短袖的情况下依然裹得如此严实,除了肾虚晚期的患者,林浩也想不出有其他可能了。
略带同情的看着他们,虽然有点奇怪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他还是熟练地拿起夹在耳朵上的炭笔,轻笑着问道:“三位要点什么?”
听到林浩的话后,刚才那大声喊叫的男子“腾”的一声猛地站起,一副怒目圆睁的模样:“要点什么?我半个时辰前就点完菜了,这么久了一道也没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呃...
难怪觉着眼熟,敢情刚刚才见过。
可是不等林浩回应,坐于中间的长辫男子就先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别吵了,反正那边也还没准备好,不急。”
另外两人听后,急忙点头称是。
看得出来,这长辫男子地位颇高。
“伙计,需要我重新交代一下吗?”他转头看向林浩,言语间看似平淡,但是眉眼中的不悦却尽览无疑:“你的脑子若是再如此不长记性,下次或许我会帮你摘了它。”
毕竟换做是谁,作为顾客被晾在一边不管不顾,难免都会心有不满。
常年在尸骨中求生存,本已经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只是眼前这平凡的少年,在他看来却是没有让他警惕的资本。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在他压迫性的目光下,面前这毛都没长齐的少年似乎并不怎么受影响。
虽然是第一次来圣山,早听说过这个地方藏龙卧虎,特别是那些看着弱不禁风的残烛老人,指不定就是个修为通天的老怪物。
但是这十来岁的少年,不说身上没有一丝元力波动,就是身形看着都略显单薄,还有那浓密的头发,完全不符合隐士高手的设定啊。
事实上,林浩也的确感受到了这份审视和威胁。
只是十几年来,在这圣山脚下,不管是气势凌厉的独行剑客,还是身居高位的大派长老,或者众星拱月的官宦士绅,一批接一批的就像长势喜人的韭菜一样,长了割,割了又长,他早已有些麻木了。
更别说眼前这几个身体虚弱的可怜人。
“不用了,我这里都记着呢。”林浩将手中的本子往前翻了翻,摇头说道:“你们再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去催催。”
话音刚落,另外一桌又响起了恼火的抱怨声。
林浩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管眼前的三人作何反应,便匆匆赶了过去。
…
...
忙活了一天,直到店铺打烊后,林浩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端着刚熬好的汤药来到了林老头的房间门外。
到了门前,他“砰”的一声直接一脚踹开房门,跟着大声吆喝道:“老头起来喝药了!”
屋里的圆桌前,此时正坐着一雪鬓霜鬟的老者。
老者虽然头发发白,但是脸上却几乎看不到岁月的痕迹,如果不是眸中带着些许浑浊的话,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个天生白发的青年。
老者放下手中的书,一脸的无奈:“跟你这臭小子说过多少遍了,要喊我师父。”
“我去,你还敢提?!”林浩将手中的药搁在桌上,直接开喷:“克扣我工钱,剥削我的青春也就算了。
让你教我修炼你又不愿,说什么为时尚早。除了隔三差五的让我泡个鬼药浴,你都做什么了还好意思自称师父?”
老者身子微微后退,躲开扑面而来的口水:“我不是跟你说过,修行这东西,晚一点其实无所谓的。”
听到这话,林浩满脑袋的黑线:“编,继续编。”
老者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同时拍了拍身旁的椅子说道:“坐过来,今天有些话要跟你交代一下。”
虽然心中不情愿,但为了避免被痛殴一顿,林浩还是依言坐下了。
“你知道你这名字...”
“知道,都提多少遍了。”老者的话还没说完,林浩便不耐烦地打断道:“林下清风,浩然正气,这两个成语我都会倒着写了。”
老者沉默了一会后,莫名地摇了摇头:“我准备上圣山一趟。”
“上就上,你...什么?圣山?!”林浩瞪大了双眼,一脸的惊慌无措:“老头你是不是喝药喝傻了?你好端端地上那里去干嘛?!”
圣山,虽然所有人都称之为圣,但是林浩打心里就对它没有半点好感。
那座山尖锐陡峭形如石笋,山腰往上的部分常年隐于云雾之间,看不清也道不明,谁也不知道这山有多高,山顶又通向哪里。
传言圣山上有条通天成神路,因此每天都会有许多人前来尝试攀登,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士。
但想攀登高峰,你就要从头开始,一步一步来。
因为只要一踏入圣圈,不管你是能飞天遁地也好,还是劈山裂海也罢,统统会失去伟力,退化为凡人。
而且期间有进无退,除非登临山顶,否则是出不来的。
所以上山的人无非就两种结局,一种是困死在里头,另外一种是成为所谓的“神”后归来。
但是自打林浩记事以来,每天尝试的人繁多,可他还没有看到过有人能够活着回来。
那山脚下的白骨,早就满得溢出了圣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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