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父母及二哥一家的饿死,给明太祖留下太多的心理创伤。
纵观华夏历史,从来没有一个皇朝如大明朝这样恨北方,并附之行动的。
凡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朱家父子做到了。
朱元璋八次北伐,朱棣五次北伐,迁都北平,朱棣甚至数次御驾亲征,在他荣登太极位后的第五次北伐病逝回师途中。
世人大多只记得唐太宗的丰功伟绩,又有几个知道天子守国门的朱棣。
在第六次北伐的捕鱼儿海战役,大明就已经把成吉思汗嫡系的元朝从豺狼打成了残延苟喘的鬣狗,元蒙势力基本退出了漠南,再也组织不起像样的实力对抗明军,对明朝边境构成直接威胁。
后来的几次北伐,从战略角度看,这种震慑是必要的,长期驻守北方的朱棣,深明游牧民游南窥之心从未息过。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时元蒙残存的势力已经组建出大漠西北的瓦刺势力及大漠东南的鞑靼势力,俯首称臣的兀良哈三卫只是墙头草。
如果从经济角度看,朱棣当政后,五次北伐都是大投入小回报的血亏投资,甚至朱棣都病逝北征回师途中,也让接下来的两个皇帝完全改变对北策略,以至给了瓦剌崛起的机会。
兴亡千古事,盛衰一夜间,熟悉历史的李清深深的知道,汉民族一次又一次的浴血重生轮回都与北方游牧民族的对抗息息相关。
匈奴灭了,五胡鲜卑来了,突厥灭了,契丹辽来了,女真金灭了,蒙古元来了,蒙古残了,女真继续来。
只有铁与血才能征服,每一次征服后儒家却妄想以仁德去教化。
半部论语治理下的赵家,是对北方跪着苟活下来的。
他们从不知苦寒的大漠草原是不养狗的,养出的只有狼,或者说,他们大多数连狗和狼都分不清。
李清知道,把过错归于对手是不对的,纵观汉民族对北的政策,最大的根源不是儒学,应该是在于汉民族自身的特性无法从苦寒的草原上猎取利益。
汉民族是农耕文化,以耕地为根基,北方为高纬度寒冷地,限于冷兵器时代的技术,不适种植,其他产出也因交通原因无法转化为优势的经济利益。
以致每次以铁血铲除一个强大游牧民族后,又退回自己一亩三分耕地上,把草原还了回去。
草原的特性,最终养出了一庄又一庄的狼,南下狩猎成了惯例。
自己的到来,能否把这个轮回干掉?
李清暗自思量,时间还早,一切需要等待。
交好后勤军营最高指挥官张玉,再结合记忆中的历史,李清了解了不少时势。
也知道了扎营所在的位置,大约在前世内蒙古赤峰东部附近,在宁王朱权的潘镇大宁辖下。
想起内蒙古,李清也想起了大学班里同学说内蒙古的盟旗制度,想起了清对蒙的那一套。
不得不承认,或许这才是对付北方游牧民族的正解吧。
朱棣还在兀良哈秃城,带着三军围城耀武,震慑兀鞑靼和良哈三卫,处于兀良哈秃城与大宁之间的后勤营简直就是游山换水般安稳逍遥。
当然,这个逍遥是对朱高煦李清一行人来说的,作为戎马一生的沙场老将,张玉当然治军严格,后勤营即便大多是服傜役的民夫杂役,也得按战时军纪律执行。
说起来,张玉此时的官职并不算高,燕山左护卫指挥佥事,正四品,头顶还有着指挥同知、指挥使,只是此时的他已经深得燕王朱棣器重,视为亲信,才能执掌整个北伐后勤营。
与张玉商讨了一天弄出的“卫生与救治条例”,在快马报予前线的燕王并得到推行批准后,李清就没再管这事,也没心情管。
讲解了什么是酒精,什么是细菌,如何杀菌,张玉让他写下来他所知的,李清才想起,自己没练过毛笔字,最主要的是他醒起了,此时字体用的是繁体。
他不会呀。
这是个悲催的发现。
繁体字让他认,他基本上能一眼认出,甚至读繁体字文章也没多大障碍,要是让他写出来,真的是臣妾做不到呀。
自己竟是个半文盲,这个事他知道是无法隐瞒的,认字练字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的谎言去掩饰。
唯有用所在的门派为了更好的传承,改良了文字,自己只会改良过的字来掩饰。
好在张玉知道民间一直有用简化字的习惯,也就是“俗体字”,倒也不至于无法接受,却也暗示想要欣赏一番改良字。
李清知道这不是欣赏,而是怀疑他之前所说的,一个连文字都不认识的人所谈的是什么?
硬着头皮用毛笔以简体字把“卫生与救治条例”写了一部分,看着丑如鸡爪一样的字迹,李清羞耻得想满地打滚。
流畅的书写、熟悉又陌生的字、奇怪的排版,字虽然写得丑了点。
张玉看着眉头松下了不少,询问对照了一番简繁体,他若有所思,劝李清最好还是要把繁体字练写回来,便接手让李清说,他来写。
李清的逍遥又枯燥的日常增加了练字一个时辰,拿着树枝在地上书写化简为繁。
“小清,还是你会过日子,这鬼天气往这吊床一躺,真是神仙般的逍遥。”
后勤营的山林边,朱高煦躺在以山滕编织的吊床上,密集的树冠挡下了酷日的烈焰,徐徐清风吹过,凉意冲得他快要睡着了。
“这算什么逍遥,空调WIFI才是逍遥。”
李清撇了撇嘴,一个弹指神通弹走了掉在胸口处的虫子。
“什么?”
“没事,小王爷,听说京师繁华无比,你去过没?”
“怎么没去过,当年皇爷爷召二哥和我去国子监学习,在那边呆了二三年呢。”
“听说京师的妹子皮肤嫩得可以掐出水?”
年轻的身体,李清感觉自己的心都年轻了。
“何止掐得出水,那娇媚,简直如仙女下凡,想当年教司坊的玉儿姐……”朱高煦陷入追忆,口水都流了出来。
“你当年才多大,就去教司坊了?”李清惊讶的打断道。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