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疫情的地区是潭州城北面的一个小村落,住着几十户人家,因为周围有不少的村庄挨着,所以方御医早已派人将那里隔离了。
一路上,两人边走边谈论瘟疫的事情,方大人并不知杜铭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懂医术,所以说的时候倒有一半多的内容是解释给他听的,什么瘟疫会传染呀,一传染就是一大片呀,你怕不怕呀……不胜其烦。
当然,他说这些也是在试探杜铭到底有几斤几两,能否将患者起死回生他是不敢想了,只希望杜铭不负众望,找出传染源,好将其遏制住,毕竟目前被感染的才几十个人,死了就死了。
这时只听方御医又道:“贤侄啊,你年纪还轻,又有人莫能比的本事,未来的前途无可限量,这要是……要不到了那儿你在村外头等着,方伯伯一个人先去看看情况。”
这一路他也想明白了,杜铭只不过比平常人聪明了千百倍,也没啥了不起的,更何况他以前是条傻子,未曾学过什么医术,这种需要深厚的医学功底的事,他去了八成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极有可能被传染上。
自己糟老头子一个,活也活的够本了,去冒险一试也没啥好担心的,可是,人家小伙子可是前路漫漫呀,就因为脾气驴了点便让他一块跟着冒险,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医者父母心,他可是经常自喻为一个很有善心的人。
杜铭听完这话,抬起头,表情异样的打量着他,似乎是想看看他脑子里进水了没有。在他眼里,这潭州衙门的官员,除了老爹很坏,其他人都是很很坏的,“怎么,这家伙难道还不如老爹坏?”
方御医看到他这副找抽的神色,还以为他是怀疑自己的能力,“我说老头儿,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办得了那种事儿吗?”
只见他胡子一吹,眼一瞪,“你个臭小子,你方伯伯好歹也是个御医,别说是在这小小的潭州,就是在京城,天子脚下,你方伯伯的医术那也是数的着的,我会不如你一个小毛孩儿?”
虽说杜铭敢肯定这最后一句是正确的,但见他竟然担心自己的安慰,心里暖暖的,便不打算争辩了,反而十分乖巧的露出一个笑脸,说道:“放心吧方伯伯,瘟疫的传播途径无非是空气和接触两种,待会儿我们到了那里,只要用厚厚的布料捂住嘴,并尽量少用肉体直接碰触东西,瘟疫基本上是传不到我们身上的。”
他说着看到方御医走路有些蹒跚,主动过去搀扶起他,又道:“方伯伯,您累了没有,反正时间还早着呢,要不咱们歇会儿吧?”
方御医脚下猛然一停,宛若正在飞翔的愤怒的小鸟被饿肚子的猎人张弓射到一样,刹那间一动不动了。如果他脚下的大地此时忽然出现一条裂缝,那么即使掉下去,他也是死物一般坠落,绝不会张牙舞爪的乱抓乱弹。
虽然心里千方百计的劝服自己相信,杜铭只不过是一条不懂医术的旱鸭子,瘟疫的事他只是有心,帮不上什么忙的,可是,他内心深处依旧抱着那么一丝的幻想,被他用强大的理智极力压制住的幻想:他一定能说出石破天惊的论断,然后易如反掌的将瘟疫消灭掉。
现在,他脑海中的理智宛若一层窗户纸一样,被杜铭的一句史无前例却博大精深的话打破了,“瘟疫的传播途径无非是空气和接触两种。”
这话他虽然不能判断出正确与否,但是他相信,这一定就是解决瘟疫的关键。
原来,这小子对瘟疫,并不是一无所知的。
“方伯伯,你没事吧?”杜铭见他忽然间这么神经兮兮的,忍不住小声问道。
“没事,没事,”方御医机械的回答,眼睛却没有离开杜铭的脸,甚至连转都没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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