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玄满意点头,这只是外养的第一步炼膜而已,便已有如此效果,之后还有炼筋、炼骨、炼髓,乃至五脏六腑,“这通天宝体配合二晨精气,简直要将人的肉身当做法宝来修炼,若是我第一段炼体大成,只怕身体的强度就不输于那些祭炼千年的法宝神兵了。”谈玄站起身来,肉身略一抖动,发出一声声闷响,恍如敲响牛皮鼓,显示出强大之极的爆发力。
那狐族兄妹不知何时已然离去,本就是萍水相逢,谈玄也未放在心上,脚边一件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弯身拾起,那是一枚不规则的碎片,似乎是什么物事被暴力击碎所留。非金非铁,非木非玉,谈玄轻轻一捏,却纹丝不动,他咦了一声,这一捏之力少说也有千斤,这枚不起眼的东西居然能够承受,甚至不损分毫,当是一件异物了。
谈玄来了兴趣,度入一股二晨精气,那东西得了精气滋润,忽然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波动,谈玄身在涟漪之中,心神一阵恍惚,耳边响起无数声音。沙沙声响,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令人捉摸不定。有喃喃祈祷之声、詈骂声、哭泣声、大笑声、喜怒哀乐生死愁,种种人间百态,只通过声音便表达的淋漓尽致。
谈玄只听了片刻,胸中立时涌起一股不平之气,脑中一晕,只觉自己本有一个美满家庭,父慈子孝,妻子娴熟,兄友弟恭,不料一朝山河破碎,外敌入侵,侵入家园,将全家残杀殆尽,妻子亦受百般凌辱自绝而死,幼子被人乱刀分尸,他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最后也不免丧生刀下。再睁眼时,发觉自己正身穿大红礼服,红烛高挑,一旁有暖玉温香的妻子,正是洞房花烛之夜。
谈玄迷迷糊糊掀了妻子的盖头,夫妻二人携手并肩,在床榻上落座,正要宽衣解带,共效鱼水之欢,忽然窗外雷鸣电闪,妻子妩媚一笑,原本娇艳的面容蓦地生出了白毛,眨眼间化为一只硕大的白狐,獠牙霍霍,谈玄只吓得大叫一声,心肝崩裂而死。之后他接连经历了不同的人生,有时出身富贵,簪缨之家,娇妻美妾成群,十年苦读,金榜题名,不出三十年便位极人臣,享尽荣华,而一朝事败,亲属眷族尽数被杀,自己也身遭屠戮,凌迟而死。
如是再三,他仿佛经历了一个又一个人世,每个都截然不同,有大机缘、大欢乐、也有大恐怖,若是常人经历了如此多的人生,说不得便会沉沦苦海之中,辗转流徙,不得超拔。但谈玄到底是有慧根有机缘的,他在物欲人潮的轮回之中,一颗道心渐渐通透,就如一面明镜,对万事万物都能感而后至,却无法留下任何一丝丝痕迹。这种道心通透并非是刻意的去回避世俗种种,也不是对万事漠不关心的冷漠无情,而是见惯世俗种种,经历种种之后养成的一股练达之情,豁然之意。
仿佛是一世,也仿佛是万万世;仿佛是一瞬,也仿佛是千万年,谈玄一道真灵就在人道轮回之中不断经历生老病死、喜怒哀乐种种,始终以一种圆融的心态冷眼旁观,似乎在经历这一切的并非是他自己。男子女人、老人幼童,美丑妍媸、相好残废,种种不公不平、美满美好,一一从眼前流过,恍如溪水,洗去了他心上尘埃,只留一个玲珑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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