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会会把窗户板打开,外面穿进来刺眼的光。杨楠珂还被包在被子里,下半身的被子,昨晚已经都尿透了,他睁着眼看外面,张着嘴,喉咙干得哭不出来声音。
对面屋子炕凉了,杨老汉冷了一哆嗦,坐在炕沿抽了几锅烟,才彻底醒来。一开门,吓了他一跳,雪在门口堆在门口,有五六寸厚。
“俊河,赶紧起来,咱俩把雪收拾一哈,门都出不去了。”
“爹,起来了。”
杨老汉捧了一把雪,往脸上搓了几下。忽然听到巷子里有人敲着脸盆喊:“木仓屋里房塌了,赶紧出来救人!木仓屋里房塌了,赶紧出来救人!”
“俊河赶紧出来,木仓屋里房塌了,赶紧过去救人。”
杨老汉趟着雪,跑到了库房,拿了两把铁锹往门口跑。俊河刚好出房门,赶紧去追他爹。巷子里出事了,会会也不管娃娃,穿好衣服,抱了一床被子下炕出门了。
巷子里,拿铁锹的男人,抱被子的女人越来越多,趟着往村西头跑。
木仓现在住的,是他爹年轻时候垒的两间土坯房,已经二十多年了,刮风下雨顶上木椽吱吱响,里里外外的墙皮,整块整块的往下掉。昨天,刮了一天的风,房都没事,也不知道晚上啥时候被雪压塌了的。估摸着是后半夜的时候,村里人都睡得沉,都没听到。他对门杨明发,一大早出来倒尿盆,往他家这边瞭了一眼,心想对门的房子怎么看不见了。跑出来一看,房子已经被雪埋得严严实实。赶紧扔了尿盆,拎着搪瓷脸盆柴火棒棒,跑到巷子里一边敲一边喊。
不一会儿,十几个人踩着房梁,赶紧清理上面的雪,后面还有更多的人过来。一群女人抱着被子站在旁边,帮不上忙,后面还有几个老太太,抱着棉被慢慢过来了。
仁义老汉喘着粗气,被儿子搀扶着跑过来,看到大家在清理积雪,赶紧喊:“停手,停手,你都站在上面,等会儿把房梁压塌下去人就彻底没救了,听我的,从两头挖洞,钻进去救人。”
“对着哩对着哩。”
人们赶紧分了两波,从两头开始挖洞,后面还站着很多人帮不上忙,急得跺脚。
“搭不上手的,赶紧回去拉上几个架子车,拿上绳子。”仁义老汉喊。
后面跑过来还没到的,转身回去拉架子车,两头的人七嘴八舌的争论,手里的铁锹卯足了劲往下插,把胡基凿碎了,铲到一边。
前门的人在喊:“空了,空了,用手刨,不敢把人伤了。”
墙土刨开了,房梁在里面撑起了一块三角形的空隙。前门那几个人扔了铁锨,徒手把洞口的土疙瘩刨出来。
“注意安全,注意安全!”仁义老汉跑过来,着急地看着,但是洞口挤满了人,他帮不上忙。
“勇勇,你瘦,你爬进去,用绳子捆着,我们往外拖。”立民把绳子展开,把绳子头递给勇勇。
勇勇握着绳子头,叼着手电筒爬进去了。
“咋样么?咋样么?人找到没有?”立民焦急地问。
“叔,摸到了,我摸到人了。”勇勇在里面喊。
“一个一个来,绑住胸口,绑好了喊一声。”立民在洞口喊。
不一会儿,勇勇在洞里喊:“绑好了,我绑好了一个,你拉嘛。”
另一头,人们也挖通了,建军叼着手电筒爬进去找人。
这边,立民已经指挥外面人往外拉,勇勇在后面推,把穿秋衣秋裤的木仓从洞里弄出来。
“快点,拿被子包住,先往乡里医院送。”仁义老汉喊道。
那边,军胜把架子车推到洞口,建军媳妇把被子铺在车厢,几个人把木仓抬上车,捂好了被子,后面几个年轻婆娘,往玻璃瓶里灌开水,塞到被子里面,仁义老汉用绳子,把棉被捆好,固定在架子车上。军胜把着车把,两个年轻人在后面推着车往东跑。
“咋样了,咋样了?”村长建民从南边跑过来,喘着粗气问。
“正救呢,立仓救出来了,正往乡里医院送呢。”
“都注意安全,注意安全!”建民赶紧凑过去。
“出来了出来了,我婶子出来了。”另一头,几个人,用同样的办法,把立仓妈拖出来了。
“还活着么?”建民赶紧跑过去。
“悬,没气进去,也没气出来。”
“先送医院,快!”
朝西的架子车就在后面候命。几个人把立仓妈抬上车,捂着被子,塞了几个热水瓶子,捆结实了,朝西带着两个人,拉着车就往东跑。
“莲莲姐出来了。”
“人咋样么?”村长又跑过去问。
“有气有气。”
木仓媳妇刚装上车捆好,勇勇一只手拖着木仓的娃娃爬出来了。
“娃没事,在他爹他妈怀里捂着呢,光张嘴不出声么。”
“冻坏了,赶紧送医院,快!”仁义老汉亲自过来,给娃娃捂好了被子,捆扎好了,看着选娃拉着车跑出去了,建民跟着选娃的车跑。
“建军,立仓他爹咋样了吗?”仁义老汉着急地问。
“我拿手电照了一下,我伯脚腕叫大梁压着了,不敢拖。”建军叼着手电筒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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