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来了,杨楠珂每天都过得提心呆胆,每晚把前院后院两个炕给别人烧热了,早起给一家人烧好开水,把前后院扫干净,空闲时间就把之前拉回来的桃树枝剁成段垒整齐了。他一刻都不敢闲着,害怕又惹谁不高兴了,自己挨骂是小事,就怕别人骂妈妈。年初一到初五,他还是被赶到河边,瞭着对岸坐一天,等到天黑才回去。
正月初六吃完早饭,李立荣门口的墙根下蹲着一串晒太阳的老头晒太阳,唯独没有李立新,因为他最近又犯病了,呼吸的时候胸腔里有沉闷的气泡破裂声音,整天咳嗽,感觉喉咙都要咳出来了,而且这两天又发高烧。
“妈,给我舀点水,我洗个手。”李养民从后院茅房过来。
“养民,你爹病重了,后晌你开车送我俩去杜村寻大夫看一下。”外婆兑好温水,放在灶房门口的台阶上。
“啊,你去么,我吃完饭把村头地里水沟收拾一下,开春要浇水了。”
外婆看出来了,她的儿子并没有要送他们去杜村的意思,也就不说了。
“珂珂,咱俩等会儿把你爷拉到杜村走。”
“哦,我把架子车收拾一下,昨天晚上我拉了两车土,脏很。”
“嗯,你赶紧去收拾干净。”
架子车在后院,昨天晚上拉的最后一车土还没卸。杨楠珂朝车后挡板狠狠地踹了两脚,挡板松了很容易就取下来,扶起车把,把车竖起来,把土翻出来。但是土是湿的,一晚上都冻成块了,就倒出来半车。他只好又去找铁锹,把剩下的铲下来。
“奶,你把笤帚给我拿一下。”杨楠珂用铁锹使劲在车厢里面拍了几下。
养民妈拿来笤帚,把车斗里的土扫出去。
杨楠珂把拉拉车推到房间门口,车头撑着板凳,尽量把车放平,等会儿好把外公扶上车。外婆在车厢里面铺了几个尿素袋子,又铺好一床褥子,把边边角角都掖好。
“爷,走么,我扶你上车。”
李立新挣扎的坐起来,杨楠珂赶紧坐在炕头,弓着身子,外公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他拉着外公的胳膊,一使劲把外公背起来,外公像抽了筋一样,整个身体没有一点力气,垂在他的背后,嘴里还在呻吟,外婆在旁边扶着。过门槛的时候,外公颠了一下,疼得呻吟,外婆一嘴巴子扇到他脸上。
杨楠珂现在已经不知道委屈了,忍着脸疼,他把外公背到架子车旁边,屁股放在车沿,外婆马上扶着后背,他赶紧转过头,把外公抱起来。
“往后点,唉,对,他爹你把腿蜷一下。”在养民妈的指挥下,他们俩把李立新塞进小小的板车。养民妈赶紧进屋拿了床被子盖上,杨楠珂把炕头的陶碗拿出来,把里面吐了痰的土倒到粪堆,捏了把干麦秸,刷了几下,装了半碗干沙土,放在李立新脑袋旁边。
“走么,奶,你把这凳子拾了。”
杨楠珂把车绳套在肩膀上的时候,看到前院小芬妈伸出头看了一眼,急忙缩了回去。他扶起车把,外婆把凳子抽出来。
“你先走,我拿瓶水马上就来,你顺着路往南走就行。”
“哦,我知道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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