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初只是远远地看着,周诸材问她:“你过去看看吗?”她说:“不用了。你送我到大街吧。”周诸材也不多问径直把马云初送到大街的某个小区,马云初打通了电话:“芳姨,你拿个袋子装两套我姐新的家居服下来装起来,再拿些给刚出生小孩用衣服用品拿到门口给我。有个熟人在医院生孩子,太仓促了什么都没准备,我拿些过去让她先用着。你别吵醒我姐,明天她醒来再跟她说。”芳姨应了,马云初和周诸材在小区门口等着。车上又有些沉默了,马云初轻声打破了沉默:“梁辅功是我姐夫。”周诸材“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马云初不再说什么,沉默又继续,两个人都不是热性子,所以沉默有些顺理成章。还好没过了多久芳姨就拿着一个黑色的旅行袋走了过来,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没有出来,把旅行袋放在了地上就走开了。马云初也没有进去,等到了芳姐走远才过去把袋子拿到了手上。芳姨站在远远的地方朝她挥了挥手,她也朝芳姨挥了挥手手。又向门卫大叔摆了摆手道别,没有说话,走了过来上了车之后也没摘下口罩。跟周诸材说:“回去医院。”周诸材默默地把车驶向医院的方向。路上看到了自助银行,马云初让周诸材停车下去了一趟。到了医院马云初问了才知道黄百合已经安排住院了,于是她把袋子交给护士让护士拿去交给家属。到了车上马云初才给熊远飞打电话:“袋子里有两套衣服可以给百合姐替换的,还有小孩子的衣物。里面放了点钱,你先用着,要是不够再跟我说。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打我电话的。”熊远飞听了马云初的话想说点什么,却连句谢谢也没来得及说出来,电话就挂了。他止不住泪水又从他的脸颊滑落。
周诸材听到马云初挂了电话,问:“你怕他不肯再接受你的东西和钱,所以你让护士转交?”马云初微微点头,然后跟他说:“你的车还在那边呢。”周诸材告诉她:“刚才我叫人帮我开回家了。”马云初想了一下说:“要不你先送我回家吧,我弟的车现在他也不用,等会你开他的回去,有空你再开过来就好了。”周诸材想了一下,大过年的,客车停运了,现在也没有跑的,叫人来接也麻烦,有空的出不来,现在能在外面跑的只有特殊岗位的工作人员。还真没办法回去了。于是点头也算答应了。还是周诸材开车,到了马云初家的小区,小区的保安认真检查了两人的通行牌子之后才放他们进去。车子来到了车库的门口,两人下车之后马云初把车库开了一条小缝之后,在一侧伸手拿出了一瓶酒精对着周诸材仔仔细细从头喷到了脚,连鞋底也不放过。要不是马云初对自己也是这么一丝不苟,周诸材就真的觉得马云初是嫌弃他。消毒了两人之后马云初打开后备箱拿出小桶和喷枪给车子内内外外消杀了一遍,才摘了两个人的口罩拿去垃圾桶扔了之后,回来又仔仔细细喷过自己的手。才打开车库的门把车开进去。周诸材忍不住怼马云初:“有必要这样吗?”马云初认真地回到:“当然有必要了,下次出去的时候还是要把一次性手套戴上的,要不老喷酒精手也受不了。”看到周诸材不当一回事,马云初忍不住提醒他:“你认真点对待,不仅仅是对你和家人的负责,也是对群众的负责。你想想看,我们在外面跑着,如果不注意消杀,要是传染到了给别人是不是我们的过错了?”周诸材想了想居然觉得挺有道理的。
进到车库周诸材发现地方挺大的,放了车之后用了才三分之一的地方。一旁的地方放着一张折叠小床,一个双层衣架,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橱柜上面有电饭锅,一个炒锅和一个小小的洗手盆。再仔细看,洗手盆旁边还有个洗手间,真的是五脏俱全。马云初解释道:“我爸和弟弟都是钓鱼爱好者,有时候跑去夜钓怕吵到家里人会再下面休息一下。有时候我回来太晚了怕吵到家人,我也会在下面洗漱完了才到家里。”说到这里马云初的肚子突然“咕咕”地响了起来,马云初皱着脸,看了看时间:“好饿呀,折腾了大半夜,昨天也没吃好,快饿死了。我要煮点东西吃,你一起呗。”马云初打开橱柜旁边的冰箱翻了起来,翻出了一包挂面,几颗鸡蛋,居然还有西红柿和葱。周诸材忍不住提醒她:“你先把衣服换了吧,穿了呢么久湿衣服会感冒的。”马云初才想起自己的衣服还湿着,说:“对哦,煮面就交给你了,我先把我自己处理好。”周诸材看着塞到他手上的材料,有些无奈:这位是心有多大,他们也不是太熟的好么。”就在他发愣的时候,马云初已经拿着衣服进去了洗手间。周诸材只得洗锅煮面。
面煮好的时候,马云初也刚好洗了澡出来。周诸材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说:“大小姐,有没有人说过你神经大条?”马云初换了一套毛茸茸的家居服,家居服后面还有一个长长耳朵的小狗帽子,她不在乎地说:“我觉得时间很短,怎么也不够用,不想花那么多的功夫去管别人怎么想,怎么来看我。我觉得怎么做比较符合我的情况就怎么来呗。”周诸材看着面前我行我素的这位,有些气闷:“要是我是坏人怎么办?”马云初笑了:“三更半夜不睡觉,送大肚婆去医院做手术的坏人?拉倒吧,你这样的,我可以打你五个。”周诸材花了很大力气才忍住想去拉拉她帽子的小狗耳朵,说:“额,不止年纪大了,牛皮也吹得挺大。”马云初懒得跟他再争辩,端起了面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周诸材忍不住问:“有时候我是真的看不懂你,说你的性子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吧,但是有些事情你却偏偏看得很重,比如说莫有贵的事情,比如说黄百合今晚的事情。很多人怕是避之不及,而你却往上赶。”马云初看了一眼周诸材笑了。周诸材莫名其妙地说:“好好的,别这样笑,太瘆人了。”马云初说:“我怕我好好说,你反过来就不信了。”周诸材也难得挪揄着:“你说说看,没准,我鬼迷心窍就信了呢。”马云初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根烟,但是没有点上,用力地吸了一口,觉得稍微提了提神,才说:“我爷爷是个老党员,后来是村里的老支书,一直做到我读初中的时候他身体不好才退休。”周诸材想伸手过来也拿一支烟,马云初递过了一支之后说:“别点,就这样干过瘾就行了,我妈最讨厌烟味。”然后又继续说:“我爷爷总教我伯父要老老实实为老百姓做事,伯父听进去了,我爸也做到了。爷爷最宠我,对我只有一个要求,开开心心活着,清清白白做事。开开心心活着这个我是做不到了,但总有一个要做到的。”说到这里,马云初放下了手里的烟才说:“在乎你的人才着紧你会不会好好地过,所以,如果这辈子再也不能好好地对他了,那就过上他想要过上的日子吧。w.ukanshm”说到这里马云初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默默地想起了爷爷和马余生。爷爷希望她清清白白地做人,希望她对社会有用,对祖国有用,她努力去做。马余生也是希望她开开心心地活着,能温暖地对待这个世界,所到之处都能感到温暖,所以在往后余生,就算马余生不再了,她也要如他所愿,所到之处皆有阳光。就让已故的人心安,让身边的人能够舒服一些吧。马云初只是默默地想着,她不想说,只是默默地去做。
周诸材看了马云初一眼,他听不懂她的话,但是看着安安静静吃面的马云初,他也不说话了,端起碗吃起自己那份。毕竟是忙了大半夜,消耗的体力也是巨大的,两个人呼哧呼哧地吃完了面条才觉得稍稍地缓了过来。马云初带周诸材到隔壁车库拿车时候拿了几瓶酒精和两大瓶84消毒水、10包口罩、5包一次性手套放到了副驾驶位置,说:“喏,你拿走,在外边跑,要做好防护。”周诸材眼睛亮了:“好家伙,你真是土豪呀,这些都是短缺的好东西呢。”马云初斜了周诸材一眼:“我不缺,你好好做消杀,我可不想到时候在通报上看到你的名字。”周诸材感受到马云初真诚的关心,也认真地回答他:“好的,收到。”马云初打了个呵欠催他:“回去吧,慢慢开车,我困死了。车子有空了再开回来给我就行。”周诸材拿过了钥匙,道别之后回去了。看到周诸材回去了,马云初关了车库门,回到了隔壁出库,把车库门拉下来留下来20厘米左右,调了闹铃,往折叠小床一倒就休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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