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皆为书香门第或是名门望族出来的少爷,小时候可是个十足的野小子,也就那个时候能够安静一点。
回过神来,老仆似乎想到了什么,将特地为秦琅生旺的火炉重新捂上,不敢有一丝浪费。
富贵人家可以乘着大雪天气围炉温酒,出游赏雪,酒足饭饱之际在吟诗作赋一番,感叹一声好一场雪,贫寒人家到了这种大雪铺地的天气,就要难过得多了。
年关年关,每天寒冬都有不少身子骨羸弱的贫苦老头老太,会没能挺过新春之前的严寒,真正的是难过年关。
瑞雪兆丰年,在缺衣少食的乡野民间,同样也有瑞雪送老人。
老马夫妇也有过儿女,可惜都早早夭折了,这让老夫妻俩一直以为是自己上辈子做多了孽,这辈子才会有这个报应。
直到后来遇到了自家老爷夫人,不曾识字的老马才知道有两个词,眼下自己夫妇不说苦尽甘来,但也绝不是老无所依了。
至少是不用担心再过两年彻底忙不动了,会跟隔壁村的老鳏夫一样,直到临近元宵佳节,才被人发现被冻死在了自家床上。
老爷一家子对自己两个老人极为不赖,日常吃穿住用从来没有克扣过,工钱比起在几大商贾世族家里的仆人还要给得足,进府第一个冬天还给两人添置了几件厚实衣裳,让老马再也不用每年冬天冷到恨不得凑到火堆里。
老仆找来鱼竿鱼篓,披上蓑衣就要出门,临走前对着相濡以沫了一辈子的老妪喊道:“老太婆,别光顾着埋头准备饭菜,记得盯着点外面!”
“少爷最喜欢吃新鲜的姜丝河鱼了,这个时辰市集应该没得卖了,我去城外看下能不能钓上一条回来!”
老仆一路小跑出城,既是赶时间想着多钓上几条,让少爷接下来几天都有得爱吃的河鱼吃,也是提前动下一把老骨头,免得等下坐久了冻得受不住。
来到寂静无人的河边,北风呼啸,好在今年冬天还不算太冷,河面上的也就一层薄薄积雪,并无结冰,还能够下钩钓鱼。
气喘吁吁地老头不敢歇息太久,U .kshom找了个风头稍微小点河岸坐下,手脚麻利地抛出鱼钩,像是一樽木桩似的窝在枯黄草丛中。
正紧紧盯着鱼漂的老仆耳中听到一点异样响动,心中默默纳闷,难不成还有谁也这么大冷天也跟自己一样来河边钓鱼不成?
那样最好,若是自己没能成功钓上河鱼,可以花上几十个铜板跟对方买上一条也行,至少今日少爷是有的吃了。
顺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望去,老仆看到了一副让他目瞪口呆的画面,就连鱼漂被鱼儿咬钩拖入水中都不曾知晓。
有人飘然而来,脚尖在枯草上如蜻蜓点水,一掠便是五六丈,眨眼间就从一个数十丈外的模糊身影,变成了一个壁画上揽月追日的奇人异士。
而在之后,更有一人如坠地的皮球一般,每次落地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然后再以同样的方式蹦起老高,如此反复,弹跳前行,看上异常笨拙又极其迅猛高速。
老仆先前听到的异样响动,也正是这人每次落地之时发出的声响,仿若平地起惊雷。
似乎察觉到老仆的惊讶目光,当前身穿五彩道袍的那人右手凌空拍出,放声大笑。
“惊扰乡野竿下鱼,拂袖满江复还去。”
那人不过轻飘飘拍出一掌,整条河面之下却仿若有闷雷响起,无数水泡翻滚而出,原本清澈平静的河水刹那间浑浊不堪,几十上百条河鲤随之漂浮,肚皮朝上,随波漂流。
老仆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子,小声呢喃道:“可不能让少爷碰到这人,否则肯定又不能安心念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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