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不能死。”一个校尉猛然拉住李洋的胳膊大喊道:“您就没想过,杨可都凭什么敢陷害您甚至杀死同袍,他就不怕回去被总管大人责罚吗?以总管大人的刚正绝对会杀了他!”
“你什么意思?”李洋动作一滞。
那校尉咬牙道:“将军还是不明白吗?除非总管大人不在了,否则杨可都怎敢犯上作乱?而且历来每逢战斗,总管都是在第一线指挥,今早却托病不出,这不让人怀疑吗?”
李洋双目爆射出慑人的光芒,一把提住校尉衣领,怒声道:“你是说周沫与人合谋害了总管大人?他是总管最信任的人!”
那校尉毫不畏惧的直视着李洋:“此时我也不必隐瞒将军了,南下路上,孙康、杨可都就曾经在我面前流露出要去投奔瓦岗军逆贼的意思,我当时还没在意只当他们随口说说,后来见杨可都没有其他动作也就没向您报告此事。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如此丧心病狂,竟为此不惜杀害总管大人和您。您若不信我刚才说的话,可以问问其他人,想必孙康他们不只试探过我一人。”
李洋狠狠地松手把那名校尉推出去,目光如电扫过,其他几个校尉惭愧的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显然没料到一时疏忽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
赵志敬开口道:“李将军,您若肯投降,我愿助您剿灭叛徒,夺回水师船队的领导权。”
李洋悲凉的看了看四周,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泪流满面嚎哭道:“是我害了宋大哥,是我害了宋大哥!我对不起你啊。大哥——大哥——”
哭声凄惨,周围的隋军似乎也被传染纷纷落泪哽咽。
秦叔宝长叹一声心有所感,不忍的别过头去。内斗不止、自相残杀几乎成为隋军现在的风气了,大海寺一役张须陀兵败身亡,其中未尝没有内奸出卖的原因。
赵志敬沉声道:“来人,请李将军和几位校尉跟我们走一趟,其余的人暂时由孙升看管。对他们客气些,这些都是真正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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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孙升带领一部分人打扫战场、看押投降的普通隋军俘虏,赵志敬、秦叔宝带着李洋和几个隋军校尉向码头处赶去。他们需要商量如何应对隋军接下来的变故。
几乎同时,隋军水师内部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杨可都驾驶五牙大舰与水师大部汇合后,周沫、孙康知道再也无法隐瞒消息,立即以商讨军情的名义把各船上的隋军将官召集到旗舰开会,趁机把所有人一举拿下。为了震慑异己,孙康悍然当场杀死两名反对最坚定的校尉,正式在众人面前喊出了投奔瓦岗军的口号。周沫阻拦不及,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回头之路,只好正式接掌舰队指挥权,孙康辅佐,实际上所有重要的命令都出自孙康之手。
周沫这时也已经心生悔意,孙康暴虐的处置与之前商量好的完全不同,而众多同僚鄙夷的眼神如芒在背,尤其是想到那两名被孙康下令杀死的校尉临终前不敢置信的双眼,周沫更是愧疚难安。但此时孙康已然控制了大局,周沫只好一面竭力保护被囚禁起来的隋军将官不被杀害,一面等待时机。
孙康以激烈的手法囚禁了舰队中的反对首领后,立即派遣心腹接管了主要舰船的指挥权。他一面对众多底层隋军封官许愿承诺到了瓦岗寨后如何如何,一面从中召集愿意投靠自己的人组成巡逻队,加紧巡视严密注意任何风吹草动,暂时稳住舰队。
赵志敬一群人正和几名隋军围坐在斗舰的甲板上,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李洋与宋坤共事半生亦兄亦友,情谊深厚。骤然听到宋坤可能遇害的消息,李洋情绪一度失控,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后又痴痴呆呆的了无生气似乎失了魂魄。不久前还虎虎生风挥刀冲阵的剽悍老一下子变得风烛残年,让人心生不忍。
其余的隋军校尉被出卖后也满腔悲愤,对于赵志敬的询问知无不答,很快隋军舰队的情况大致被摸清楚了。
那名阻止李洋自杀的校尉面无表情的介绍道:“昨天傍晚我们还见过总管大人,那时一切正常。周沫他们应该是之后才采取行动的。总管大人在军中威望甚高,叛贼哪怕控制了旗舰,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加害与他,否则消息传出水师必乱。刚才杨可都抛弃我们的事很难隐瞒,各船将领必定会要求总管大人出面惩罚杨可都,所以周沫、孙康现在大概已经动手解决对他们不服的将领了。”
“这次南下剿匪的舰队共包括五牙大舰两艘,斗舰五艘,黄龙船和其他各式战船十二艘,辎重船四艘,以及艨艟、走舸二十多艘。辎重船和一部分战船停在后方运河处没有过来。舰队里以宋坤总管、李洋将军和周沫校尉威望最高,也只有他们三人能够在关键时候控制局势。想必这就是他们设计坑害李大人的原因,好借机让周沫取得领导权。”
“旗舰上的人大部分应该都参与了叛乱,没参与的不是被杀就是被关,否则之前我们不会听不到任何风声。若是现在舰队中的将领全被孙康扣押,底层士兵虽然不会支持叛乱,但若是无人带头反对,有周沫坐镇也很难翻起什么浪来。今晚整顿一番控制住主要将领,明日周沫、孙康大体就能站稳脚步了。”
赵志敬饶有兴致的听着那名校尉有条不紊的分析,开口道:“还未请教你是?”
校尉简短的答道:“薛万威。”秦叔宝神色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饶有深意的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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