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妄想用一天的生命去窥伺万万年的天地,无非徒增笑柄而不自知罢了。”
这是三道中说的。
深夜,破败房屋,一大一小两道士坐卧于蒲团之上。
小童曰:“师父,这里什么线索都没有,也没有任何人为的迹象,如此大的浩劫不是天道的惩罚还能是什么?”
“天道的惩罚?桃花镇人世代安逸,可谓灵均地界的世外桃源也不为过,上天又何故降下惩罚?”
“万一是老天失了手呢?”
小童顿觉寒光锁定全身,不敢动弹。
“天道岂是你可窥伺的!”
“那,那天火若是人为,那人修得又是哪门子神通啊?”
小道童不敢再触怒师父的逆鳞,唯唯诺诺道。
“我们人族口口相传有四句简短的修行谶语,
绫罗密织意味着修行者可以沟通天地自然之力,用于己身,
若那人修得是绫罗,依靠自身的火属灵根沟通自然之火,到一定程度后自是可以降下天火。
七星断离意味着放弃天地自然之力,改修独属于自己的无上神通,
然世间修七星的人极少,却各个都是强者,
只是因为七星的入阶便很难,需要不断地磨砺来觉醒独属于自己的七星烙印,
这个过程许多人一生都未能完成,但是如果跨过了这道坎,便可称的上强者一流。
断离所言的是觉醒烙印的强者要倾其一生寻找合适的物件刻画上自身的烙印,
自此依靠这些物件源源不断地自生灵气,以断离与天地的联系,
古籍所载,完美的七星境界无人所达。
所以如果一个七星强者烙印上的物件是火属一流的宝物,降下天火同样可行。
至于八宝伦桑,我也所知不多,但毫无疑问,必定也有如此神通。”
“师父,那我们修得是什么?”
“修行谶语的最后一句记载的是一个传说,
人族初开造化之际,有大能应运而生,名为吴潇,
传闻中他的绫罗已经修得登峰造极,世间再无敌手,所以他选择流浪。
南海的鲲鹏北海的冥,天上的层云地下的九霄,他都见过,
兜兜转转地,来到了一株直入苍天的古树跟前,
树干粗大如天柱,其上枝繁叶茂,他见此自然伟力,有所感悟,
身上的绫罗丝线齐出,密织于天地间,
谁知越陷越深,感悟也愈来愈深,到得最后他已经疯魔,便选择了朝闻道夕可死的解脱,
将一身无上神通重归天地,开启大道之外的万千小道,我们所修的道法便是这万千中之一。”
小道童听得无比震惊,这是他第一次知晓修行箴言的奥秘。
然而这里的一切都被隐藏在人不可知之地的三者听了个底掉。
“三道中,我看这中年道士身上的气与你很相似呀,你是以传道的手段控制的他?”
臭道士一副你猜的欠揍表情,就是不回答。
“什么吴潇望株,万千小道,传说倒是不假,但他身上的神通可不是吴潇所化的万千小道,而是你自己的道法延伸吧。”
“马上你们就知道了。”
还是一副人见人爱的神棍形象......
结界之内桃李镇天色黯淡,迎来了夜晚,白陌和柳青躺在屋檐瓦砾之上,生疏地交谈着。
结界之外桃花镇天光大放,迎来了第一缕朝霞。中年道士走出屋舍,衣衫飘飘,仙风道骨。
白云悠悠,阳光普照,清风和煦又温暖。
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丝毫征兆,中年道士离开小童身边,独自踏阶而上,悬浮在半空。
手指交叉结印,周围气流涌动,阳光照射的面庞上神采奕奕。
昨夜将睡之时,小道童问道:“师父明天我们干什么?”
中年道士答曰:“揭开真相,以及付出代价。”
晴空万里之下是一道士悬在半空,道士之下是一小道童带着崇拜的眼神观望,周围是数十里的残败屋舍。
“截天六法,破障。”
手指的印记固定,天边似有一道清明斩下凡尘,劈开了数十里的迷惘假象。
隐藏在幕后的所有一切尽皆显现,结界中的幻象同样浮在天上,小镇之内一派欣欣向荣的春日胜景。
“师父,你的眼睛!”
有鲜血在汩汩流淌。
小道童只关心师父,中年道士的双眼仍然紧紧盯着结界浮现之处,是要穷尽最后的目力。
独立于桃花镇和桃李镇的另一处空间,白瑞、青牙、三道中以及一方石桌也有一瞬的浮现,不过很快就又消失不见了。
“好强的道法。”
“你就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三道中笑得更加诡异了。
“不对,这道法不仅消耗灵力,而且会反噬自身。”
“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你们二人的道法表面相同,本质却有相悖之地。”
“没错,我在传道之时,给他输入了反叛天道的意识,这才会生反噬。”
“成为你的弟子真是件天大的倒霉事。”
“为何非要如此?”
“不破不立,凡人妄想窥伺天道,就必须付出代价,况且你如何确认他是错的。”
“大胆,你是说反叛天道?”
“世事如棋,你我亦在局中。”
三道中疯魔一般地大笑。
桃李镇上方的夜空在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晴朗耀目的层云白日。
“今天的夜好短。”白陌头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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