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欺负俺娘——”
便在崔硕正欲出手之时,人群外一声愤怒的呼喝响起。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青袍少年奋力挤了进来,伸手搀扶着吓得浑身发抖的赵全氏。
他扫了眼满地的碎鸡蛋,便起头来,仰首怒气勃发地盯着嚣张的徐衙内和那两个狞笑的帮闲。
那少年怒吼道:“赔俺的鸡蛋,快去给俺娘寻先生看伤去!”
“滚开!”伴着黑面帮闲的一声厉喝,“嗖——”地一声,高高挥起的马鞭便向着来人抽落。
“噗”沉闷的皮鞭入肉声响起。
黑面帮闲这一鞭抽得又急又快,那黑面少年本想伸手抓住那马鞭,不过动作还是慢了半分。
鞭声响过,只见他脖颈间登时泛起一道血痕,殷红的鲜血点点滴滴渗将出来,煞是触目惊心。
“休要伤我孩儿!”那中年妇人,一把死死地抱住儿子,心疼地抚摸着儿子脖颈间的鞭痕,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傻莒儿......咱......回家,回家啊......”
那青袍少年却是极为倔强,他忍着剧痛,不由分说地将母亲赵全氏推开。
随后转头恶狠狠地盯着那徐衙内和两个手持马鞭的帮闲,咆哮道:“先纵马飙车坏我财物,伤我母;后挥鞭伤我,人证、物证!你,你......随俺去县衙,俺要找县令大人讲理,非得讨个公道不可!”
好倔强之少年,好明理之少年!
眼见母亲被伤、财物被毁,这又挨了这么狠的一记鞭打,竟然毫不退缩,竟然没有凭着一时血气之勇冲上前去搏命。
这份冷静,这份克制,这份倔强着实难得。
崔硕望着那面色坚毅之少年,心底不由得暗自称赞。
同时,崔硕又不免责备自己方才一时大意,未能及时出手阻止那挥鞭之帮闲,让这颇对自己脾气之少年,竟是当着自己的面,吃了这么一记狠辣之鞭打。
“县衙,哈哈哈——公道,本公子所言就是公道;讲理,俺这奴才之马鞭就是道理!有能耐,你这破落户野寻个通判的爹去!”那徐衙内却还未在意,瞧着那青袍少年,竟是嚣张无忌了。
“走吧,赵家大郎,这人是通判家衙内,咱惹不起!”
“怕是县太爷也不敢惹这衙内,好生搀着你娘回去吧!”
一旁认识这青袍少年的好心人,生怕这少年再吃眼前亏,忙扯着其破旧的袍袖,善意出言提醒着。
“从五品之通判,哼!官再大,也大不过一个理字!”被黑面少年依旧高昂着头,脖颈间鲜血迸流,双眼怒视着面前的衙内、帮闲,竟是半点不肯让步。
“破落户,找死!”另一个白面帮闲“嗖”地一声,挥起了马鞭。
眼见着方才被同伴抢了先,此番为了争宠,他这一鞭挥得是又快又急。皮鞭裹着呼啸的风声,向黑面少年迎面抽去。
“莒儿......”那赵全氏见状,护子心切的她全然不顾地猛冲上前去,想要凭着自己瘦弱的身子,挡住那一鞭,护得儿子周全。
不过,她的动作已是慢了半分。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只见一道敏捷的身形,唰地一声越过她去,一把扯住那黑面少年衣衫,轻轻往后一带,拉得那少年推了半步。
“嗖——”疾速抽落之辫梢啸鸣着,在青袍少年面前抽空而落,离着他那挺翘之鼻尖,堪堪寸许之距。
此番出手之人,正是憋着怒火、默默观察了许久的崔硕。
自从来到这南宋绍兴府,崔硕难得与人动武,虽然每日里也练着些拳脚兵器以打煞筋骨;然则,此番实战救人,却是觉得身手生涩了许多,竟是差点失手,差点没有拉得那黑面少年躲过这迅猛之一鞭。
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崔硕定了定神,心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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