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十点半。我准时出现在涩谷的办公室里。炎热的夏季,街外的流浪狗都不愿在地上驻留,它们朝着公园的树下奔跑,也有一些吐着舌头来到河边的石阶嬉闹。我的办公室的窗户有遮阳的效果。我把其中的一扇窗打开,让部分阳光可以照射到屋子,又到冰箱拿出一罐冰咖啡,尽管味道实在不如人意,不过冰镇带给身体的刺激的快感远远大于味觉。
我将从一楼大厅信箱拿上来的物件都放在桌子上,里面有两张信用卡账单,一封家电公司寄来的反馈信,还有一份《每日邮报》。信用卡账单和反馈信被我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它们每周都寄来这些毫无用处的信件。我把腿架到桌子上,躺在我的沙发椅看着《每日邮报》的内容。占据头版的某位明星的绯闻,次版则是某国际公司新发布的电子产品,再往下才是我想看见的信息。上面写着:6月12号,一位青年男子在早上09点30分—11点30分被人杀害,地点是中央公园大道23号,名叫“骑士旅馆”的309房间内。目前凶手尚未捉拿归案,请家属看见死者身份前来认领(另注:提供嫌疑人信息有重大奖励,10万日元到20万等)。在简短的篇幅下,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死者上杉达也,另一个则是素描肖像画的迟田。
我看着肖像图,画得相当不赖,有将近八分相似。我从桌子下的抽屉柜里拿出一把小剪刀,沿着两张图片剪切下来,放到我的钱包。从表面分析,这两个人与我要调查的事物没有关联,不过要是挖掘下去,肯定会有一些让你惊掉下巴的秘密。目前让人纠结的地方,就在于他们的秘密跟我的客户是不是有关联。如果有,那最好不过。但如果没有,则会让你绕一大个圈子后又重新回到起点,然后再继续出发。这已经不关乎士气的问题了,而是会让你损失掉一个相当重要的客户。就在我刚想到这里时,桌子右上方的电话响起了。
我扔掉没用的报纸,拿起话筒说:“早上好。”
“你已经上班了吧?南宫先生。”话筒那边传来一个女声,是理绘,她的声音总是怯怯懦懦。
“你看这话说的,没来上班怎么接电话呢?况且我对待工作可相当认真,上来吧,我们聊聊。”
“呃…好吧好吧。你等我一会,我在路上。”她说。
“等您光临。”
我意犹未尽地把最后一口冰镇咖啡给喝完,并顺手扔到垃圾桶里。没过多久,房子外的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嗒嗒嗒..声音很轻。我这层楼非常安静,除了我的侦探所以外,没有第二商户居住,以至于我能清晰听到别人发出的声响。我走到门前邀请她进来,她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嘿,不用走接待室了,这边。”我说。
她的手端着肩上的挎包,颇为紧张地坐了下来。
“呃..你这是怎么了,咱两又不是第一次见面,怎么紧张兮兮的。”
“你这层楼的楼道怎么黑漆漆,连盏灯都不舍得开呀!”她有些怨气朝我说道。
“这个嘛,估计又坏了。你知道的,房东们总是不太爱管这种事。”我摊开双手,以一种无奈的语气跟他说。
她来到我房间后,心情好歹放松不少,便较为严肃地问道:“怎么样侦探,查到可木现在在哪了吗?”
“目前我所知道的,”我说,“是他曾经住过的地方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太可怕了,天啊。他人呢?”她有些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当你遇到了就没法逃避。我很不巧撞见了。”我没有坐回我的沙发椅上,而是以一种非常近距离的方式,半条腿悬挂着坐到她面前的桌子上。“现在不敢确定可木是否与此事有关系,不过据我了解,他可能与当地的社团发生过争吵,最后以某种逼不得已的理由离开了那儿。”
“你是指,可木与人发生过矛盾吗?”她说。
“有可能。”
“但可木不会主动招惹别人的,他向来喜欢和平解决事情。”她停顿了下,接着说,“不过遇到别人企图用拳头把他打趴,他不会束手就擒等着挨打。”
“这点我相信。”我说。
“我想知道的是,可木与凶杀案是否有关联呢?或者可木离开去了哪里?先生,有查到吗?”她一连串地提出问题,但属实为难住我了。
“我说小姐,我目前可还没拿到钱呢?你想空手套白狼吗?亦或者以为侦探有超能力,能在短短24小时内搞定任何事?”我淡淡地对她说。
“你拿的可是日薪2万日元,我相信这个世界上90%的人的工作都不及你,这显然意味着你得拿出更多的信息打动我。”她开始以一种调皮的语气跟我说,企图让我可以收少点钱。
“好吧…我还查到了一个可疑的男子,但毕竟时间有限。如果你肯一次性付清费用,说不定我今天就把他揪出来了。但没办法,我还得在这跟你胡扯。”我站了起来,重新坐到他的对面,顺带抽了根烟解解乏。
“喂,什么叫胡扯嘛。我可是付你工资的人,你都是这么对待你的客户吗?怪不得没人愿意来这找你。”她明显生气了,说话的声调也开始变高。脸色逐渐有些涨红,像是初恋时与恋人第一次牵手出现的面色。
“你还没给钱。况且你没必要质疑我的办事能力,难不成你的积蓄10万日元都没有?还是说你的弟弟在你心中不值这些钱?我的收费并不贵,面对的也不是一些善人。”我平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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