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手指隔壁房间,示意他过去,“小子,对面有身合适的衣裳,还有一封白雪堂主写给你的信,我想你应该会很感兴趣。”
张天门半信半疑地看了苏秦一会儿,退出房门,径直往楼梯处走。
他走了一半,又回头,推开苏秦旁边的房门。
与苏秦所在的房间完全不同,眼前的房间更加宽敞,更为明亮,除去桌椅,尚有一座浴池。微凉的风从半开的窗户里流进来,带着房间里独特的香气送到他鼻前。
一缕暖和的阳光落在桌前灰白布料上。
如苏秦所说,那堆叠放整齐的布料上,果真有一页信纸。
信纸用一支银簪压住,在风中颤抖。
他在门前犹豫片刻,踏过门槛,捡起桌案上的簪子和信纸。
纸上有一行字,分明写着:凶手重现,我正在调查。
没有落款,但字体清秀,大抵看得出来,出自一个女人之手。
张天门不知道,女人所说的凶手是杀害自己师父的那批人,还是别的。他把信纸折好,跟簪子一起揣到自己怀里,本想就此离开,却看到了桌上的衣物。
离开荆州以后,自己再没有做过一件衣裳,眼下天气回暖,自己却还穿着冬日里的棉袄,走出去难免叫人笑话。而桌上的灰袍则恰到好处。
既然已经欠下一个人情,也不多这一个。
他反手一推,隔空关上房门,抱着崭新的衣服走到浴池边,把自己脱个精光,跳进温热的池水里。
隔壁苏秦听到房间里的动静,知道那小子正在洗澡,便又给自己倒下一杯酒,小口小口地抿进喉咙里。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张天门不会拒绝自己这番好意。
无论他经历过什么,内心有多坚毅,武艺有多高强。说到底,他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独自一人流浪他乡,饱尝饥寒,何尝不希望有人对自己伸出援手?
苏秦醉醺醺地靠在椅背上,打了盹。
神游太虚片刻,迷迷糊糊之际,房门被人“啪”的一声推开,突然的响声,惊得他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
他睁大双眼,稳定身形,看到眼前出现一个神采奕奕的少年郎,不肖辨认,便看得出门外人是张天门。他一扫被人打搅的愤怒,转而笑着调侃道,“不错不错,这才是西门烈女婿的模样。”
张天门没搭理他,铁着脸,冷冷说道,“你还没告诉我,那院子在什么地方。”
“噢!把这事儿忘了。走,我现在带你过去。”苏秦一拍脑门,在桌上留下五块银锭,带他下了楼。
方才进门时,他浑身脏兮兮的,如同乞丐。现在洗了澡,换一身绸制长袍,扎上一条银丝腰带,略带湿润的长发被纯银发箍捆住,整个人焕然一新,宛若出游的贵公子。楼里早起的女人见了他,都没认出来。
几个刚被卖到楼子的姑娘站在二楼,盯着出去的翩翩公子,眼神无比复杂。
张天门全然不在意周围的目光,于他而言,鄙夷亦或是爱慕,都无关紧要。
苏秦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出门迎着阳光打趣儿笑道,“小子,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哪,你信不信,你现在回头,不给钱他们都愿意陪你?”
张天门完全不搭理他,像没听到他说的话一般。
苏秦知道,这个从荆州山野来的少年不风趣儿,但没想到对方连话都不接,能把天活活聊死。
不,他甚至聊都懒得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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