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公子,别开玩笑了。”
“不是玩笑。”
“我能做什么?就算进了苍山派,我也不过是个杂役。”
“是,有时杂役就是能办成其他人办不到的事。”
邱贺总是这样,虽然他本人确实非常神秘,行踪飘忽不定,甚至还能不停变化容貌,可也没必要说话时,也充满神秘感。这种语焉不详,类似玩笑的讲话方式,总让我心中惴惴不安。
“我能做成什么你办不到的事么?”我也喝了一口茶杯里的茶,已经凉了。“或者说,你还有什么办不到的事?”
“我办不到的事多了。”邱贺笑起来时,两片胡子也会跟着摆动。“而我们做不到的事中,有一件正好需要你做。”
“什么事?”
“呆在苍山派,做我的耳目。”
他又接着说:“明日我就要启程去凉州,你以仆役的身份留在这里,记录下门派内的一举一动。除此之外,你在苍州派,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即便这一切都说得通,对我来说仍旧是觉得太过梦幻。连佩佩如今都不知能否顺利拜入山门,我却这么容易就进入了苍山派,虽然只是作为最低等级的仆役。
“我已将你的名字添在今年招录仆役的名册之上。”邱贺站起身来,转身走向墙边的柜子,拿出了一套衣服。
他将衣服放在另一张桌上,对我说:“时候不早了,快换上这身衣服,你得去选拔现场。”
我走近一看,这身衣服虽然也只是普通布料做成,淡淡的灰色,衣襟和袖扣处都是白色的边。胸前绣着白色的麒麟,那正是苍山派的徽记。
我将这身衣服捧在手中,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
“还愣着干什么?”
“邱公子,你能回避一下吗?”
“怎么?你是黄花闺女,还怕我看?换就是了。”
虽然两个男人,并无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让一个人一边品茶一边看我换衣服,仍旧是过于羞耻了些。
我还是将衣服拿到了屏风后去,开始换装。
“邱公子,你让我呆在这里,是想收集什么情报?我一个最低级的仆役,能接触到的事很有限吧?”
“此言差矣,下人的消息可比一般弟子灵通得多。只要你和其他下人、丫鬟都处好关系,想不多知道点事都难。”
邱贺听起来很有自信,不管他说的怎样云淡风轻,我相信在大户人家做下人,绝不是简单的事。事实上,我正好知道一件事,可以佐证。王庄过去曾有一个李婶,她的独女自小生得花容月貌,颇有姿色。
此女年近及笄,黎县十里八乡的富裕人家都找人来说媒,甚至其他县的人家也有上门求亲的。但李婶这人,心比天高,看不上任何一个乡下的土财主,执意要自己的女儿嫁入真正的大户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
恰好村长与那苍州城内守备王大人是远亲,有了这层关系,便将李婶的独女送进了守备家,做了这守备公子的贴身侍女。
自女儿走后,李婶逢人便说自己的女儿在守备府中如何得宠,早晚要做那守备公子的侧房。村里人对此也是艳羡不止,很多平日里不与李婶来往的邻居,没事就上她家走动,送礼拉家常,好不热闹。
谁曾想,一年不到的时间,李婶子的女儿就被守备赶出了府中,村里风传说这女儿不规矩,犯了事才遭驱逐。再加上其已不是处子之身,已无望再嫁好人家,李婶一时急火攻心,竟然失心疯了。
好在李婶在其他县也有亲戚,母女俩被亲戚接济过去,后来就再没听说过了。自李婶的女儿这遭过后,王庄的人家再也不做什么攀高枝的美梦了,侯门深似海,岂是那农户人家能随意进去的?
而苍山派,比起守备府,荣华富贵不知多了几倍。无形中,我心中自然添了许多压力。
“还未好吗?鬼儿,你一个男儿,可不能如此扭捏。”
邱贺的提醒将我从想象中唤醒,我赶紧将腰带系好,将换下的衣物折好,走了出来。
“不错,我的眼神果然精准,这衣服正合身。”
听了他的夸奖,我既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
“邱公子,我们走吧。”
“等下,你还拿着那些破衣烂衫做什么?快丢了。”
“这……我总得有换洗的衣服。”
“换洗的衣服,等你正式入了仆役房自然会发。对了,我都忘了。”邱贺摇了摇头,从衣服内袋掏出一个荷包来,顺手抛到我怀里。
“这是些碎银两,应该够你用个一段时间了。平日里巴结好门派中的公子小姐,赏银绝不会少你的。”
碎银两?可这荷包着实很沉,我估摸着至少得有五两银子吧!
“邱公子,多谢了。”我将荷包收好,与他一同出了房门。
“对了,鬼儿,你还记得你来苍山派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吧。”
邱贺这句话,差点让我心跳停了一拍。他怎么连这件事都知道?我看着他的眼睛,黑色的眸子里似乎有暗绿色的光在闪烁,这人能读心不成?
“你不必惊讶,回答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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