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局梅妻鹤子梦吴讴黄花梨宝石蓝锦缎围子的双辕车,即便是在金陵这样一掷千金的地方也不常见,来来往往地行人不由得停下来驻足。
车内的少年轻轻地掀开帘子,一脸好奇地向外望去,嘴角噙着一丝恬淡的笑意。
“笑什么?”坐在车内的白璟不由得皱了皱眉,尽管对于平常的事物,白璟总是不寻常的严肃,但是陆子逸也未免太过孩子气。
陆子逸慢慢放下帘子:“金陵这也算是棋坛的大都会了,而且永嘉派的棋士有很多呢。我却好奇,永嘉离苏杭更近,却多聚在金陵,苏杭两处与之相较,竟全被比了下去。”
白璟阖上眼,似乎对这个问题毫无兴趣:“‘金陵’里,有个‘金’字。”
“可是‘京城’二字里,没有‘金’字。”尽管明白白璟的意思,陆子逸还是愈发固执了起来。
先敬罗衣后敬人,世风如此,就连这些古老的城池也未能免俗。
万历二十八年初,昭和弈苑成立,京师派李釜的传人李焯所领的诚源道场,成为了第一拨入主昭和弈苑的人。直至万历二十九年年底,其它流派的人才陆陆续续来到昭和弈苑。而今天,万历三十年八月初八,在金陵的紫岳客栈,陆子逸与白璟第一次认识了一个名叫徐灵化的男人。
昭和弈苑从此至今所有的恩恩怨怨、爱恨憎恶,可以说是由这一天开始的。
马车徐徐地停在了紫岳客栈的门前,客栈的伙计忙着为白璟与陆子逸打点行李,安排房间,二人很快便住了下来。紫岳客栈的前院是酒楼,后面是客人的住所,因濒临河畔,所以来住的都是极富贵的人。
原本白璟与陆子逸不必在金陵耽搁,可直接北上,在济南落脚,但今日是金陵棋赛的决赛,陆子逸便央求着白璟陪他去看。白璟也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与陆子逸不同,他不是为了棋,而是想提前目睹一下那些极有可能入主昭和弈苑的新人们。
紫岳客栈的酒楼里,白璟与陆子逸只点了一些简单的菜式,外加一壶酒。
“下午对弈的,是野雪大师和一个叫徐灵化的人。”白璟道,“子逸,你觉得谁会赢。”
陆子逸却笑道:“我若说是野雪大师,璟一定会说我偏心。”
“若是我,我也会押野雪大师啊。”白璟自己斟了一杯酒,“一个能一眼识别出围棋天才的人,自己也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明日,必定是我胜出。”忽地,白璟身后有一人突然开始开怀大笑,可是笑声略显尖利,还带着隐隐地杀气。白璟不由得回过头端详了一会儿,只见那人推杯换盏之间,眼睛如同野兽一般,冷冷地环视周围,一看就是个异人。他的身边坐着几位棋士,面色很是恭敬:“那是自然,您可是徐希圣之孙。”
“那人是谁?”白璟悄悄地问坐在旁边的陆子逸。
陆子逸一脸稚气,笑嘻嘻地答道:“到底是谁呢?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我猜他是徐灵化,而且他是永嘉人。”
“为什么?”
“第一,他的口音很重,我在街上看着,许多棋士说的都是这个口音,也只有永嘉派这一可能。再者,能在现在还这么得意的棋士,只有进决赛的野雪大师和徐灵化了。他既然不是和尚,当然就是徐灵化了。而且他说,他是徐希圣的孙子,可不是姓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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