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局两虎戏搏文章露(中)正辉堂的训话不过是些冠冕堂皇之词,徐灵化一向不喜欢这些刻板的东西,便交代王元所代为宣读。宣读完之后,徐灵化又与众人寒暄了几句。魏长卿不禁偷偷望了徐灵化一眼,只见徐灵化浓眉炬目,宽肩削背,一袭弹墨褐红累金方矩纹的曲裾深衣,手戴一块绿莹莹的猫眼碧,懒洋洋地斜靠在椅子上。
“哪位是魏长卿?”徐灵化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魏长卿恭恭敬敬地从人群后走出,躬身道:“在下便是。”
徐灵化点了点头,道:“那天的对局很精彩,我也喜欢你的棋风,你就做我门下的弟子吧。”
徐灵化此语一出,众人不禁哗然,且不说从师之事并非棋圣一人所能定夺的,就算棋圣有意提拔,也该先让两位掌事和两位治中说句话,怎可如此随便。
“棋圣三思。”说话的是王元所,“魏长卿资质虽好,但身为罪臣之子,恐怕会招来非议。况且此次选拔,也不乏资质好的、出身好的后辈。比如国舅爷郑大人所荐的张嘉,上次考核时,您也颇为中意。”
“张嘉?”徐灵化皱了皱眉,“有点不记得了,哪个是张嘉?”张嘉刚才还自叹不得志,忽听棋圣叫他,立刻从人群堆里站了出来,道:“在下便是。”
“师从何人?”徐灵化问。张嘉略施一礼,道:“在下是和永嘉派棋士李冲学的。”魏长卿心里不禁冷笑,好一个两面三刀的东西,这样的马屁拍起来,心里竟也如此坦然。
徐灵化并没有当即表态,确切的说,这个生性率直粗线条的家伙,根本没弄明白王元所的意思。
王元所知道徐灵化向来对这些事情不太灵光,便朗声道:“张嘉以后便是棋圣的嫡系弟子。各位的去留我们今日也会酌情安排。无论各位在哪个师傅底下做弟子,定要切记,你们的一言一行,事关昭和弈苑的荣辱。”王元所一席话已经说完,而后又转向李焯,问道:“李掌事若没有什么可说的,那训话就结束了吧。”
李焯只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道:“当然。”
魏长卿虽然眼睛盯着四方的灰鹤纹大理石砖,但是昭和弈苑大体的框架却分毫不差地在心里勾勒出个大概。李焯与王元所身居掌事之位,相互对立;棋圣徐灵化不闻不问,将事情全权交给出身同一派别的王元所。这自然造就了永嘉派棋士的一家独大。只是魏长卿虽然感叹王元所的心机巧妙,却不得不对李焯的隐忍大气心悦臣服。
正辉堂训话结束,新棋士们暂且各回住处,等到第二天,便将自己的随身行李带上,入昭和弈苑居住。昭和弈苑的人,除了棋圣、掌事之外,是不允许令居住在外面的,但是每人每月都有三天的假期,可以与家人一同团聚。
魏长卿回到客栈,他带的行李不多,不过是一些换洗的衣裳、银两和几本书罢了。想来也再无准备其他东西的必要,魏长卿准备让弈儿明天一早就回家报信儿,省的娘亲担心。
次日一早,昭和弈苑的马车便早已在客栈外面候着了。车子徐徐驶向昭和弈苑,东边的一抹初云朝阳,仿佛红莲流金般的梦。此时此刻,所有的新棋士们望见的都是同一个梦,但是彼此心中的梦境,又何曾相同呢?
昭和弈苑外,马车早已排成了长队。魏长卿由弈儿扶着下了车,走至昭和弈苑偏门。只有棋圣、掌事、治中和有席位的棋士,才能走正门。只见前来相迎的,是一位较为年长的棋士,旁边站着的,是一位秀儒的小生。
“在下昭和弈苑新人,魏长卿。”魏长卿并不如其他新人那般口气随意,几分恭谨的态度到让那年长的棋士十分喜欢。
那年长的棋士点了点头,道:“师弟不必客气,在下是昭和弈苑的执笔,郭奉。”
只见那旁边的小生问郭奉:“请问魏公子跟的是哪位师傅?”
“是白璟白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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