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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尘埃落定后,长长假期剩下的尽是欢乐。
可临近开学那些日子,我忽然惆怅和惴惴不安起来。因为有太多烦心事。上大学要买些衣服,毕竟不能再捡姨家表哥衣服穿了;还要买出行的行李箱,毕竟大学了,不能再扛着蛇皮袋子去;要买宴请亲戚邻居的酒席上的瓜子糖果;甚至通知姑姑们我考上大学的消息,还有去镶掉了很多年的牙齿……这些都是我自己去办。
因为父亲在外打工,母亲在家照看弟弟。我也不想麻烦母亲,就自己去。最让我有些犯难,惴惴不安的是,要开学了,去邻市上大学。这对于连我们市都没去过,更没出过市,大学校门都不知朝哪儿的我来说,实在惶恐,虽然邻市大学离着我们家并不太遥远。上初中,家人没有送我;上高中是我自己去的,现在上大学了,看来我依然要自己去。
我上高补时候,不知基于什么考虑,父亲让母亲把家里仅有两三万存款拿出来盖大门楼和院墙。我不太支持,想着有那钱还不如攒着,将来翻盖堪比老年房的堂屋,可高考完回来,家里缺了许多年后墙已经砌完了,大门楼也浇灌好了,只等着水泥干固后拆架子泥墙皮贴瓷砖了,但家里能有这样变化,打心眼里高兴,毕竟这些年穷困惯了,以为我们家大概永远那样下去了。盖大门楼和院墙,里里外外都是母亲在家张罗的。这也是我不想再麻烦母亲张罗自己上大学事儿的原因。临近开学时,大门楼又开工了,母亲要照管那些干活“老师”,抽不开身,何况坐车也晕车。于是开学那天,我便硬着头皮自己去。
开往邻市的客车,在路上,徐徐而行。我靠在车窗上心情有点复杂,陌生的路,沿途陌生的风景,即将到达那个陌生城市。那梦寐已久的大学究竟是什么样子,在哪里又会遇到怎样同学,四年又会发生哪些故事呢,我对即将开启的大学生活充满了憧憬和期许,期许里又带了一丝丝对未知惴惴,惴惴中又有一缕故作的镇静。同时我又无端担忧,虽然百度上说客车会从我们大学门口路过,若错过了或者客车临时改道,去市里汽车站下车,又该坐哪路公交返回?还有到校怎么开通赠与的手机卡,以及录取通知书里告之,无法给我开通农行卡,带的现金缴学费时会不会只能刷卡,到时又该去哪里办卡?如此种种。唯一安慰是,在县城汽车站,我遇到了同样去太川医学院报到的老乡兼校友。他家长也没空送。我们俩结伴而行。
窗外一排排绿树朝后飞驰了两个多小时,一阵急刹车,售票员终于扯着嗓子嘶哑道:“太川医学院,太川医学院,有下车的赶紧下车了!先下后上,后面学生不要挤!上车的那位,是不是到市里汽车站?10块钱啦!那谁先交钱……”
下车后,我终于才知道我们学校大门是朝……好吧,我特么掉向了!我望着校门,攥了攥皮箱把手,大吐了口气。学校大门很简洁,简洁却不失气魄,带着弧度内凹,就像只月牙铲矗立在那,上面飘逸的草书,若不是早知其名,或许真的认不全“太川医学院”五个大字。这就是我要待四年的大学啊!我和老乡拉着皮箱,向学校里走去。
“同学你们是新生吧!自己来的?我帮你拉着皮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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