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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研亮起红灯。恋爱告吹。那段时间我心情糟糕到极点,而面对公司同事种种欺压,终于不想再忍了。以前我总安慰自己说,为了考研,算了,后来又安慰自己说,找到新工作就离开,何必跟他们再起争端?现在,依然打算找到合适工作就辞职,却不再那样想了。
有天水桶里又没水了,按往常,都是我去办公室扛水换上,那次却假装没看到。这时杨少春又带着生气口吻道:
“王博,换水去!”
我鼓起勇气说道:
“凭什么每次都是我去?”
杨少春还巴巴地讲理说:
“你难道不喝水吗?”
我刚想反驳,没想到墙头草杨玥说话了:
“就是。你又不是不喝水,换个水还能累死啦,计较什么,你去换了不就完了?”
杨玥作为“既得利益集团”一份子,沉默也就算了,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发难,目的当然是在讨好杨少春。寇启坡对他的评价真没错。有些人就是有这种贱性,对比自己强的人,拼命巴结、奉承,对比自己弱的人,狠劲儿踩在脚下。杨玥或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我软弱好欺,大错特错!我转头道:
“那你怎么不去换?!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这是一桶水的事儿吗?!”
杨玥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我立刻怼了回去:
“这不关你的事儿!你就别逼逼!杨玥!”
杨玥终于很老实地闭嘴了。中控室内很平静。寇启坡坐在那儿,从头到尾没发声。当然我说完那些话,还是将他们已经运到屋里的水桶换上,并告诉自己,不用急,这只是开始。这个班级就像条食物链,每个人为了自个利益,为了自个舒服,不惜踩着我,以后再也不会了。等着吧!
而我跟杨少春长久以来的矛盾,在不久之后终于彻底爆发。那时寇启坡已经走了。
很有意思的是,我这个早就表明不会干多久就离开的人,迟迟没动静,而从未说过这种想法的齐康和郭涛都突然地早就走了,已经当上班长的从未有过征兆的寇启也辞职了。女朋友和他一块辞职,回老家了。寇启坡辞职起因,其实只是件很小的事儿。
平时我们都是从公司带桶装水到宿舍喝,于是,宿舍滞留的空桶越来越多。那天公司的后勤大叔,带头检查宿舍水桶情况。后勤大叔,就是曾开车去潍坊接我们的司机大叔,平时还管仓库和食堂,总之干的是闲差、肥差。毕竟他是公司关系户,好像是王总姨夫还是姑父。这大叔平时说话也倒温和、客气,并没有关系户那种飞扬跋扈。却说那天他带人去查宿舍时,可能忘敲门了,到寇启坡和女朋友合住的宿舍,直接推门进去了。
自以为是惯了的寇启坡当即发火:
“你敲门了没有,我让你进来了吗?!出去!”
不管怎么说,后勤大叔也算公司小领导,何况又是当长辈的,还当着其他人的面儿,公然受到寇启坡呵斥,面子丢了一地,也发火道:
“我是没敲门,那又怎么了!你咋呼什么!”
两人就此呛呛起来。若不是当场有人拉住,据说他俩就干起来了。
最后后勤大叔指着他说: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干就滚!”
就是这句话点燃了寇启坡脾气。第二天,他就向公司打了辞职报告。姜厂长劝他说,再考虑下,毕竟为了这么点事儿就辞职不值当,说辞职报告先放那儿,想通了随时都可以拿回去。我们都劝他,再想一想。寇启坡似乎打定了主意,愤愤说,不敲门就进,若他们俩当时在“忙”可怎是好?!
杨少春“一如既往”附和寇启坡道:
“就是,又不是单身宿舍,单身宿舍也不行!太不尊重人了!咱公司就是不行……”
后来在我们纷纷劝说下,寇启坡似乎也有点后悔当初决定草率了,便跟我们说:姜厂长也又找他谈话,想要他留下来,他跟姜厂长说,留下来也可以,除非让老王来给他道个歉!可公司最后也没从“大局”出发,派后勤王叔给他道歉,于是递上辞职报告三十天后,他就和女朋友离开了。
寇启坡走后,班长出现了空缺。在这段时间里,我和杨少春关系似乎出现了短暂的“蜜月”。我知道,杨少春是想拉拢我。按说,寇启坡走后,班长会从我们班提,提主操,无疑,新班长是冯腾翔。他是公司元老,论资排辈以及工作经验,都足可当班长。杨少春跟冯腾翔一直都势如水火,杨少春当然不愿冯腾翔当班长,于是那段时间,杨少春避开冯腾翔面,就向我,向别人直言不讳说他坏话。我只是附和着,心里却明白:
“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下班后,杨少春常跟姜厂长、车间副主任等人打麻将。我不知杨少春在他们面前说没说冯腾翔坏话,也不知是不是杨少春背后“宣扬”起了作用,还是冯腾翔平时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领导最后也真没让冯腾翔当班长,把原本冯二愣子那班主操,高强,调到我们班当班长。高强在冯腾翔面前,是徒弟辈的。冯腾翔很郁闷,没多久,便也打辞职报告不干了。我和杨少春矛盾就是在冯腾翔走后爆发的。
我们俩爆发矛盾最直接原因是,班里分成了三组看电脑,我还是和他一组,杨玥跟别班调来的伙计一组,高强跟储运调来的徐海龙一组。那天夜班轮到杨玥组看电脑了,可他们俩还趴在中控台上没睡醒,杨少春用胳膊捣了我下道:
“叫他们!”
“不是还有半小时时间呢吗?”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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