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朋友,给我介绍了个对象,是个二婚女人。其实,这不是别人第一次给我介绍二婚女人。上次是我们家一亲戚,他说有个同事的女儿离婚了,跟我年纪差不多,没孩子,不要房不要车,只要对象踏实过日子。当时我还没有看透所谓婚姻,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第二次别人给我介绍二婚女人,是带个孩子的,心里实在接受不了,也便拒绝了。这次我本想又拒绝,父亲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父亲说,其实,有次我们家近邻有个表侄女也离婚了,带个女儿,从来没给我们家说过这事,却给邻队本家隔壁邻居儿子说媒。邻居家儿子比我大三四岁,也是大学生,不过是专科,已工作很多年了,据说工作还不错,对外号称每月六七千,可那哥们肥头大耳,从小就长得贼胖,不知命运捉弄,还是“知识改变命运”,工作多年,在县城也买了房子,可还是没有找下对象。
邻居去他们家说媒,那哥们母亲一听说二婚女人还带孩子,有些不乐意,便反问她:
“你侄女年纪跟王博差不多,你们又是老邻居,怎么不跟王博说?”
父亲听别人说,当时我们家老邻居撇了撇嘴说:
“他家?不行,忒穷……”
是的,我们家的确穷,虽然这几年家境明显好转,可多年来穷气在十里八村已很有名。那哥们是家中独生子,家境殷实,在我上小学时,家里就盖上水泥大瓦房,还有东屋、门楼,用母亲话说,“瞧人家里修得通火铮亮”。
当我初听到父亲说这件事时,心里很不服气,想,好哇,你们不是二婚女人都不肯给我说吗,那就等着瞧,以后我不止会找个非二婚女人,还会找个好女人。改变不了家境,怒气没有任何意义。冷静下来,我想起《人生》里说,人活到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呢。现实如此啊,我只好暂且答应。
那天我去相亲完,还没回到家,父亲就打过电话来问,相得怎么样。
“也就那样吧。”
“也就那样,是个什么情况?”
“也就那样就是也就那样……”
出发前,我带着父亲叮嘱“无论什么条件咱都答应”、“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你想想自己多大了”……如果说这次相亲是场谈判,我已经做好答应所有“丧权辱国”条件准备,当然也就那样,还能哪样呢。父亲继续追问相亲细节,我只好大体讲了讲。
那女人个头不高,两颊少肉,颧骨高,薄嘴唇,小细眼,倒八字眉,有点尖嘴猴腮样子。我们简单寒暄后,便步入了正式话题,却没想到她面相不出众,嘴皮子倒很溜。
“你这个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结婚?”
于是我又将自己经历简单叙述了遍,最后还开玩笑地说:
“知识改变命运嘛。”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让她多心了,还是多找个话题,她问:
“你是大学生啊,那你工资每月多少钱啊?”
我说了个大概数。那女人未置一词,看不出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然后我就问她做什么工作,以前在哪儿打工、干什么,怎么离婚了等等。简单聊天后,我了解到她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在浙江、苏州那边都打过工,干过电子厂、服装厂、服务员什么的。她说,她跟前夫是别人介绍的,刚结婚时前夫对她还蛮好,后来前夫花天酒地整天在外面胡混,两人见面不是吵架就是吵架,最后她发现前夫在外面勾搭其他女人,便离婚了,没孩子。
“你是大学生,不会在意我结过婚吗?”
直接,太直接了吧?这问题完全出乎我意料,至少在这时。我想了想立刻道:
“过去种种都是为了我们能够遇到更好的彼此”
我又说:“其实,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她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回答很是满意。
“那你想找个什么样对象?”
“踏实持家能好好过日的呗,只要两个人真心过日子就成呗。”
“那长相呢?”
我看了看她说:
“说实话,我们都想找漂亮的,无论男女,刚开始不懂感情都这样想,现在我感觉一个人品质才最重要,毕竟我们都会慢慢老去,长得好看也有看烦的时候嘛。”
“你跟别的男人真不一样,不愧读过书。”她说。
这好像是我们俩聊天以来,她真心认同我是“读书人”。我笑了笑,说了些谦虚的话,又聊了聊其他话题,最后好像没有什么可聊的了,快结束时,没想到她突然问:
“哎,你买房了吗?”
整个谈话她都很直白和强势,我也毫不隐瞒:
“没有呢。不过,房子肯定要买,毕竟我不在咱县上班,正准备在上班地方买房呢,但一时半会可能也买不了房子,也许结婚要在老家,结婚后再买房,你觉得呢?”
她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
听话听音,她那意思还要房还要车。我也就没有再抱希望。父亲一直埋怨我太实诚,干嘛说先结婚后买房,她露出买房意思,就应该说马上买房子嘛。可我知道我们家存款,根本不够付首付的。其实,我也想明白父亲意思,完全可以先给自己“造势”,成不成再说,或许是听到她二婚还问房子事有些生气吧。当然,最根本可能还是我没有相中她吧。
你相中相不中并不重要——人家还相不中呢。过了好几天,我们俩再也没有联系。我以为这次相亲就要告吹了,毕竟上次聊到房子后我们俩就匆匆告别了,事情不言而喻,没想到,媒人回头来我们家要我手机号了。那女人好像对我有点意思。我们俩加了微信,开始聊起来。过了一段时间,正赶上我们这桃花节,于是我们俩约定去看桃花。再后来应她想法,又来我上班地方玩。经过几次见面后,那女人大概对我还算满意了。而我也已经“认命”。
婚姻嘛,“称称萝卜掂一掂姜”,也就那么回事。
后面事就比较简单了,我们两家见了面,吃了个饭就算定亲了。只是在彩礼这块上,因为那女人家里还有个弟弟,说什么要八万八千块钱彩礼钱。说实话,这彩礼说多也不多,毕竟结婚小十万块彩礼不算什么;说少也不少,毕竟二婚还要这么多彩礼的人家也不多。父亲倒很高兴地满口答应了。
“八万八就八万八,咱家再没有,这点钱还是能拿的出来。”
父亲说:“这下好了,终于了了我一块心思。”
随后我们通过媒人将八万八彩礼送过去。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家要这些彩礼真正原因。却说订婚完,我们很快又定了结婚日子,在下个月初十。这个日期是女方提出来的。本来父亲只是说,我们俩老大不小了,早结婚两家都能安定下来巴拉巴拉,本想商定个日期,却不想女方直接说出了下个月结婚意思。于是结婚日子定在了下月初十。顺利,顺利得都太电视剧了。若按这剧本走下去,似乎很快就能“大结局”了。
意外偏偏出现在登记那天。
其实,在这之前,我也发现了些端倪,只是没朝那方面想。在桃花节那天,我和她去看桃花,也去了旁边唐朝古寺。这寺庙曾经是我和黄雅丽来过地方。景色虽在,物是人非。那首诗正好可以形容当时我心情: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吴丽丽倒不似黄雅丽,似乎很喜欢拍照。我们俩在湖边找人拍了许多照片。在我拿到她手机要给她拍照时,却看到手机壁纸竟是个大眼睛、皮肤红润、很可爱小宝宝照片,很艺术那种。我想她大概很想有小宝宝吧。她和前夫结婚两年多没有孩子,据吴丽丽说,是他前夫问题。后来我们俩再出来玩时,我也偷偷留意过她手机,壁纸已换成另个小宝宝照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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