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又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填饱肚子,还剩117.5的余额,举步维艰。
下雨卖雨衣,是个不错的想法,但在街上碰运气是绝对不行的,我找到附近人流量最大的立交桥,形单影只的人在下面等雨,成对的男女焦急的互相安慰。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放了一半的声音喊道:“卖雨衣。”
嫌显低沉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只有那对情侣走了过来。
“买两件,多少钱,给你转过去。”
“四十,如果你们有纸和笔的话,卖你们三十。”
女孩一脸笑意的翻开背包,给我纸笔,“笔就不用还了,我们很急。”
扫过码,我见他俩跑远后,在纸上写出:一件20,两件32。然后用黑笔涂黑加粗。
我没有摆地摊的经验,但还是有常识的,想全凭嗓子喊,痴心妄想。
我自信满满的找了个显眼的地方,很快就来了两个年轻人各买了一套雨衣,但之后半个小时没有任何一笔收入。
我傻眼了,立交桥下十几个人都很年轻,玩着手机,只有两个打扮妖艳的女孩朝我这看了一眼,眼神里掩饰不住的轻视,我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这是能挣到钱的前提下。如果和收入不成正比,白白忍受这些白眼,我心里也会不平衡。
时间一点点消磨了我的耐心,我一次次生出退缩的念头,冰冷的雨点落不到我身上,却一滴滴都落尽我心里,我不可避免的回味那几个眼神:为什么一样的年龄,你会在这里摆地摊,连低薪工作都找不上?对,我想就是这种意思,我甚至是比她们成熟很多,一米八的个子,不是不能吃劳累苦,还早步入社会了几年。现在走?我已经可以想象一个小丑模样的人,扯着嗓子吆喝一声,无人问津,然后带着不甘落荒而逃,还是无人问津……我使劲晃了一下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点,理性的看待问题,别因为点面子退缩,现在是绝对不能走的,最起码要找到卖不出去的原因。
“人太忠于感觉,很容易被感性扰乱了正确的选择”,我这样想着,听见水溅声,然后我看见一个打着伞的男孩朝这跑来。
“我来了!”男孩说着,拉起女孩的手,把她搂到怀里,又用手托着她的脸颊,说了不知道什么,然后把身上的外套给女孩披上。
两人并肩走在雨中,伞往女孩那偏了偏。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对啊,现在通信这么发达,谁没个男女朋友去接?也只有我傻傻的以为雨衣图个方便和便宜,我想,他们宁愿淋着雨,牵手在雨中。
那种被世界抛弃的失落感再次弥漫心间,同在桥下避雨,有的人是等待,是期许,有的人却是孤独,妄想寻求办法去做要做的事——要做的事往往不是想做的事。
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6疾驰而来,停在一个衣衫单薄的女人前,车上下来的男人有点发福。
女人把包拍到男人胸上,不满道:“怎么这么久才来?早干嘛去了?”
男人赔笑道:“接到你电话我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就怕你着凉。”
“已经着凉了!说吧,今天去哪赔偿我?”
“哎呀……中午和晚上都约了客户,明天好么?”
“晚上约什么客户?……嗯?是不是约的她?”
女人还想说什么,男人推搡着她上了车。
“你跟我玩这出是不是?……啊?你是不是男人……床上的话下了床就不作数……”
男人也是有火气的,宽厚的手掌直接把她推进车里,女人叫了一声,但最后竟然没叫嚣,可怜的看着男人……最后我看见女人绕过驾驶证搂住男人脖子。
看到这出,我倏地有些解气,一些古怪的东西平衡了我心里的“自尊称”,这样并不对,但我无可避免,生活就是这样,打了你一棍子,就会给你一颗糖,要不然过早玩死了,就没意思了。我警觉的闭上了双目,聆听雨水带来的空灵,不让自己被这些不良情绪迷乱。
接下来的时间,陆续有人被接走,我就真的被遗弃了,“创业”的第一天,就迎来了一场滑铁卢。
我做出了错误判断,天气预报这么准确,通信这么发达,异想天开的买雨伞赚差价真是白痴行为,但凡早上两年我也不会干出这种事。
我不知道在同一个时间节点,不同空间维度的宁欢欢在干什么,我们从同一起点出发,是否只有我一个人如此狼狈?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宁欢欢在这个时候给我发了消息。
“快给我累成狗了!”
“体会到生活的苦了吧?”
“简直苦不堪言,也不知道乌鸦给我找的什么活,我可是学画画的呀!他这个朋友完全把我当跑腿的了!”
我在想着是给她一句安慰,还是趁机嘲讽的时候,宁欢欢又发来信息。
“这里学画画小屁孩,看见我发卡好看就跟我要发卡,这无所谓,偷偷剪我头发是什么意思??”
“还有个扎羊角辫的女魔头拿着蓝涂料到处甩,我跟她屁股后面清理。好不容易让我展示展示专业,不知道从哪飞过来个彩色炮弹,把我画了半小时的画全毁了!!!”
“我真是受够了!”
我发了三个“哈”字。
宁欢欢再次抱怨:“他们讲究什么艺术,让孩子放开手脚,姑奶奶也想给他们‘艺术艺术’,结果让我克制……不聊了,又得忙去了……”
我给她发了几个信息果然都没回,看了真是忙的不可开交。
以她的性格还真是为难她了!
我把编织袋背到身后,为了生活出发去,寻找下一个捞金点。
二十五件雨衣只卖出两件,我又想了不少方面,首先是客户定位的问题,年轻人是不会选择雨衣这种雨具的,而在立交桥下等雨的又多是小年轻的;二是时间,需要雨衣的都是低薪阶级,包括白领和自己干餐饮或卖衣服的中年人,朝九晚五,早就到工作岗位了。
我选择了一条商业街的酒吧和饭店门口作为第二个试营点,但很遗憾,我的判断又有了偏差,酒店有提供的公共雨伞,而且大部分人都有车,而被我给予厚望的酒吧……喝了酒的人晕晕的出了门,头也不抬的走了,无视了漫天的风雨,也无视了我,身子一个比一个消瘦,意境一个比一个凄凉,都是带着“大彻大悟”的姿态迎接夏雨的洗礼。
23件色彩艳丽的雨衣就这么在我手里“烂尾”,在雨中这么炸眼。
……
“鹿生,在哪呢?”
是宁欢欢发来的消息。
“我住的那套房子北边的一条商业街,现在往外走。”
“来接我呗,早上乌鸦把我送去的,他现在跑金沙滩去了。”
“你在哪?”
“我哪知道。”
“要不要这么理直气壮,你不知道我怎么接你?”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