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在约四十分钟后,秘书处的人跑了进来说:“将军,法尔·孔德的电话,我已经转到内线了。”
“法尔·孔德?对了,是刚才马塔说的那个被弗朗哥流放的人,看来他在西班牙还有内线啊。不过既然这么高级别的人物亲自通话,这件事看来也不是完全没得谈的。”莫拉一瞬间就理清了思路。
“莫拉将军,义勇军可以听你的调遣,但是你能给我们什么呢?”显然,卡尔·孔德也意识到了事态的紧急,没有半句废话。
“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个时候的莫拉已经完全不想理会什么政治谈判的底线了,他可不愿意错失这个机会。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声:“莫拉将军你今天还真是好说话啊。和聪明人共事就是不用说太多废话,您只管给加西亚下令吧,毕尔巴鄂一带的义勇军都可以听你调遣。”
这个承诺让莫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全身一下子放松地坐进了自己的椅子里。马塔赶去通知维森特进行部署了,只剩莫拉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这时他的理智终于逐渐回来了,他开始重新思考起现在的形式:“现在我欠了这个法尔·孔德一个情。这个人明显和弗朗哥矛盾很大,如果这件事让弗朗哥知道他肯定会认为我在和他做对。现在如果直接和弗朗哥起冲突无论是对于内战还是我自己都非常危险。但是义勇军来保护自己的司令部这件事怎么都藏不住,弗朗哥肯定会起疑心的,怎么办呢?”
莫拉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萧瑟的树枝在冬天的寒风里像铁一样冷硬,他开始感到了一丝政治的残酷,左右彷徨的滋味让他胆怯起来。
“将军,维森特已经联系上加西亚了,今天晚上义勇军应该就能到了。警卫连也已经在城市里开始准备防御工事了。”马塔敲敲门走进来禀报。
莫拉点点头,想了想说:“你帮我把卡洛斯派的相关文件找给我,尤其是法尔·孔德。”
马塔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多话,就在他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莫拉突然叫住他说:“对了,下次的牛排记着帮我做熟一点。”
卡洛斯派,简单来说就是西班牙的一支保皇党,只不过他们一向有自行组织民兵组织——即所谓的义勇军——的传统,因此一直是西班牙国内不可忽视的一支实力强大的右翼政党。
不过卡洛斯派和国民军的理念常有冲突,在弗朗哥确定自己的地位之前,卡洛斯派一直致力于骚扰莫拉在北方的军事行动。弗朗哥确立地位整顿政党组合成FET之后,部分卡洛斯派选择接受,而另一些则选择拒不加入,而法尔·孔德就是这些拒不加入的卡洛斯派残余分子的背后首领。
这次行为只会让弗朗哥对莫拉猜忌更深,而莫拉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
即使是毕尔巴鄂不断传来进攻十分顺利的消息,莫拉也无法驱散脑中的担忧。
“啪!”一声枪响打破了夜晚的沉静,接着莫拉指挥部所在的小镇就响起了密密麻麻的枪声,山羊、毛驴和狗的叫声响成一片。莫拉也被惊醒了,小镇上尖锐的枪声夹杂着时不时的炮声让从来没见过战争的他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但他也不敢闭上眼睛,好像觉得只要睁着眼睛就能看到有没有弹片从窗外划过——尽管看到了他肯定也无能为力。
从莫拉的角度,窗外除了堆满黑云的夜空,连个星星都看不到。这时候马塔冲了进来说:“将军,共和国的军队已经到了。”
莫拉听到马塔的声音才敢颤抖着从床上爬起来,见他坐了起来,马塔连忙递上了衣服。莫拉迅速地套上袖子,但是当开始扣纽扣时,他发现自己颤抖的双手怎么都没办法把扣子扣上去。幸好还有马塔在一旁帮忙。待莫拉穿好衣服,马塔就率先走向参谋部。
马塔一边走一边说:“将军,我们兵力有限,恐怕我们要准备撤离了,装甲车已经在外面待命了,就等您做决定。”
莫拉听到马塔这样说,只觉得连脚都在颤抖一样。
走进参谋部时,维森特正在打电话,只听他在电话里吼道:“将军还在指挥部里,你们不论怎么样都必须坚持两个小时,义勇军马上就会到了!”
“情况怎么样了?”莫拉虽然胆小,但还不至于慌乱。
“共和国的部队是从北方攻过来的,我们下午已经在那儿布置好了公事。对方约有一个团的兵力,但是由于是急行军,很多重兵器都扔了,火力有限,我们还能支撑一会儿。”维森特这个时候依然不改冷静本色,他的两撮小胡子也依然一丝不苟。
莫拉转过头,墙上的军事地图已经从毕尔巴鄂省改成了小镇的了。小镇的北方方向用红线标示着己方的五条防线。
马塔问:“义勇军什么时候能到?”
维森特说:“加西亚说最快的速度也需要两个小时。”
莫拉一听吓了一跳,连忙问:“我们还撑得住两个小时么?”
维森特摇摇头,莫拉一看连维森特都摇头了连忙说:“那指挥部立刻全员撤离!带不走的资料准备烧掉。”
莫拉的装甲车在一小队士兵后面在夜色里安静地驶过小镇的沙土路。小镇里被涂成白色的房屋和院子纷纷在莫拉眼前倒退。
小镇里受惊的牲畜们在小院里或栏子里发出刺耳的叫声,但每一个白色的房屋都黑漆漆的。不知有多少人正躲在家里,透过房间的窗户瑟瑟发抖地看着窗外的情形,祈祷着平静的白昼的降临。
莫拉想叹一口气,但一想到自己就连气也叹不出来了。
装甲车刚驶出警卫旅在小镇南边布置的工事,就听到外面突然枪声大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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