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您收看本市《天气预报》,今天是4月20号,星期三,今天夜间会有雷暴天气,最低温度11摄氏度,最高温度19摄氏度,阵风8到10级,请注意关窗,清理阳台地漏,防止雨水倒灌,在外尽量避免站在广告牌、路灯旁边。”
吱——
彩色的画面从两边向内压缩,黑色立刻侵蚀整个老旧大屁股电视屏幕。
陆江把遥控器随手丢在沙发上,对着客厅里的落地镜整理衣装。
他一般都自己修剪头发,发型乱得跟狗啃一样,胡子拉碴,身上的西装褶皱,不过很干净,不修边幅但注意卫生。
“他妈的。”陆江走出房门,抬头看了眼阴云密布的天空,咒骂一句,“今天晚上又不用睡了。”
陆江坐上公交车。
现在是早上八点,陆江像个十足的异类。
他坐在宽敞无人的公交车里,整辆车只有三个乘客,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每每路过公交站,另外那些从反方向开来的公交车上人满为患,挤得人脸都绿了。
早高峰,住在卫星城和外环的打工人赶车来城里上班。
陆江反其道而行,他从又老又破的城中村赶去郊区,因为他的工作单位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公交车开出城两个小时,视线里已经看不到高楼大厦,全都是低矮的平房村子和小块小块的农田,绿油油的麦苗迎风飘扬。
“到站了,老陆。”司机师傅在前面按按喇叭。
他和陆江互相知道名字,但并不熟悉,因为陆江是这条南山路公交线最怪的乘客,或者说是在最奇怪的车站下车的人。
终点站距离城区将近十五公里,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照理说公交公司肯定不愿意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开设车站。
可匪夷所思的是,这儿有一个站点。
他五年前从一位工作五十年退休的老师傅手里接过南山路公交线,据老师傅说,这条线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运营,而这个站点更诡异。
老师傅回忆,几十年前他接南山路公交线的时候,这个诡异的车站刚刚并入,当时公交公司的说法是,另一条线出了些问题,所以把这个车站划到南山路公交线里。
也就是说,远在南山路公交线开设前,这个站点一直在运行着。
而且老师傅还说,几十年来,总会有一个年轻人,在每天早上乘坐这辆公交车来到这个车站。当然不是说同一个人,每隔几年就会换个人。
“老陆,你天天到这儿来干什么?”司机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看到那座山没?”陆江从口袋里摸出两根烟点燃,一根自己抽,一根递给司机。
公交公司规定司机不能在车上吸烟,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会有巡检员来查,司机接过烟,叭叭抽起来。
他眯眯眼,看向陆江指着那座山,“昂,看见了。”
“那里住着神仙,我是神仙的仆人,天天上班给他们擦屁股的。”
“咳咳咳!”司机被烟呛着,他不满地咂嘴,“你不说就不说嘛,扯这鬼话骗我作甚!”
“其实,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司机语出惊人,他没看到,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江已经悄悄走到他的背后,眼神闪烁。
“你是考古队的吧?”司机洋洋得意,“我之前看你带着铲子,还曾经抱着炉鼎回过家,这种地方,也只有考古队才会来。而且这么多年都干不完活儿,恐怕是那种大型古墓吧?”
陆江松了口气,悄悄放下手里的板砖。
“你说得对,老兄。”陆江拍拍他的肩膀,“我确实是和老古董打交道的。”
......
公交车扬长而去,陆江沿着公路走大概半公里,在一个拐角处走下大路,沿着泥泞的小道一头钻进树林之中。往里走几步,周围忽然涌起浓郁的雾气,视线非常差。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罗盘,在郁郁葱葱的树林迷宫里来回穿梭。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茂密的树丛消失,眼前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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