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吃席吃的差不多之后,村长安排出殡。
排在最前面的依旧是傻子,举着引魂幡,拿鸡毛掸子和铁链的黑白二使这次给省了,因为爷爷是吃阴阳饭的,所以规定不能有这个。
傻子后面是清一色老头组成的乡村乐队,之后就是披麻戴孝捧着爷爷遗像的我。
我面前放着两块砖,砖中间架着一片青瓦,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拱桥,老村长手里拿着爷爷的桃木剑,装模作样地念叨了几句,然后一剑劈断了瓦片。
“起棺!”
他颤巍巍地喊了一嗓子,随着唢呐声响起,出殡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爷爷的墓地就在隔壁那条山沟东边的半山坡上,不算远,就这么点路我想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就在队伍刚出村不久,迎面跑来一个神色慌张的人。
这是负责在墓地填土的后生,他跟村长耳语了几句,村长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怎么了?”我问道。
村长走过来,凑到我耳边:“墓坑里积满了水。”
“水?昨晚又没下雨,怎么会有积水?”
墓地是爷爷自己选的,如果真的积满了水,这说明爷爷自己给自己找了口水井。
“我也不知道,昨天白天还好好的。”村长也在埋怨。
“村长,要不赶紧找人带着桶上去把水舀干,我们走慢点,到时候如果不渗水了,我们就正常下葬,你看怎么样?”我说道。
村长想了想,好像也只能先这样,便转身去找人。
对于前几天刚刚受过一次惊吓的村民们来说,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声张。
为了减缓队伍的速度,我增加了磕头的次数,每走百来米,我便跪在棺材前磕上三个响头,村民们都竖起大拇指称赞:这孙子可真孝顺。
队伍进入隔壁山沟的时候,抬头便能看到墓地,有人从那里跑下来,告诉我墓坑里的积水突然自己退却了。
‘到底要闹那样?这坑还能不能用了?’
我颇感无奈,继续往前走,很快到了墓地,我朝墓坑里看了一眼,虽然有些泥渍,但的确没有水。
“落棺!”
老村长高呼一声,棺材稳稳落在墓坑旁,乐队老师傅们换了首曲子接着演奏,抬棺人则麻利地解着棺材上的各种附件。
除了棺材,其它都是可重复使用的。
我不关心那些,只是盯着墓坑底部一小块平整的地方发呆。
“入土!送葬乡亲请回避。”
乐队老师傅撤了,村民们也都下了山。
村长指挥六个人,分两队站在棺材两边,用三条麻绳从棺材底下穿过,然后将棺材提到墓坑上方,缓缓地放了下去。
到底的一瞬间,我听到一声轻微的闷响。
坟包很快垒了起来,最后一铲土由我来,之后又磕了几个头,烧了一堆黄纸,将花圈摆在周围,整个流程才算是走完了。
回到家,有人在收拾灵堂,我不用管那些,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因为我得养足精神,晚上好去刨爷爷的坟。
如果像我猜测的那样,爷爷只是装死,那么他肯定有什么地方不方便让人知道,所以我只能晚上去。
这一觉睡的很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我带上蜡烛火柴,锄头和铲子,腰间别着那把盒子炮,借着月光摸出村子,来到了爷爷的坟包旁。
“爷爷,孙子不孝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