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岚道:“还有呢,尤二姐看病,医生就有些大胆,要请奶奶将金面略露露,要观观气色,贾琏没办法,只得命将帐子掀起一缝来,尤二姐露出脸,让医生看一眼,这已经很过分了。”
芸轩道:“所以说,除贾母说自己老了不避讳,不管尊卑,看医生时都是要放帐幔的,唯独没有人脱衣服。”
山岚道:“蹊跷!贾珍和尤氏刚讨论过一番衣服的事,之后张太医就来了,看病过程也说的全面,秦可卿并没有按贾珍说的,见医生就脱衣服啊。”
芸轩道:“不仅没脱衣服,且也没放帐子。大夫同贾蓉一起到居室,就问贾蓉:这就是尊夫人了?太直接了,说明大夫一眼就见到了病人,中间没一点障碍。然后说了大堆客套话,于是家下媳妇们,捧过大迎枕来,一面给秦氏拉着袖口,露出脉来。这和别人诊脉时的情形,差别太大,不是很奇怪吗?怎么不像给女人看病呢。”
秋真道:“不是女人就是男人!她若是男人,太医就不是医生,病人也未必是病人,还这么强调衣服。到了真看病时,又不关衣服的事,一定是告诉咱们,这个衣服很重要。”
陆风兴奋起来,两眼放光地说:“我帮你们猜猜。‘衣服’加上药方里多出来的,又特别讲究产地的什么‘怀’字啦,或者‘建’字‘云’字‘真’字的,有没有新东西出来?”
山岚竟然激动地跳起来:“我知道了,‘真’字加上‘衣’字,是不是个‘禛’字?”
芸轩在手心里写了一遍:“是‘禛’,但不是‘祯’。不过也值得参考。”
看着山岚莫名的激动,陆风虽弄不太懂,但知道自己的一点提醒能帮到她,也高兴,就讨好地看看山岚,想得一点赞许。
山岚笑着,向他竖起大拇指,一边说道:“你这脉息可是不一般,女人非女人,医生非医生,竟是为一个祯字人出诊。经期延长,怕是血快干了,需要大补呢。看起来,这位张太医还真是找到病源了。”
秋真自斟了一杯茶,点头道:“原来是他!”
但芸轩并不显得特别高兴,她反而陷入了沉思中。
药方虽有些眉目,但病源并不十分明确,她觉得很多地方不对劲,时间不对隼。那个金氏追到宁府来干什么?照自己的推算,已经到这个时间点了,宁府里怎会有个病人呢?既有病人,这病人是他吗?
正想得出神,山岚晃醒她,问是怎么了。她遂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此时的宁府怎么会有病人,我想知道金氏来宁府闹事的真实时间。”
陆风笑道:“我看这个病人和那个金寡妇来闹事有关吧。”
山岚悄悄道:“你别瞎打岔,搞混了,金氏是金荣的姑姑。金荣的妈妈才是寡妇呢,本姓胡,嫁给了姓金的,是胡金氏。这个金寡妇挺可怜的,可她视金如命。薛大爷平白给她儿子那么多银子,她也不问来路正不正,儿子怎么得的,都无所谓,只要学里还要他就行,是个甘愿受辱、唯利是图的人。”
芸轩道:“说起这璜大奶奶,我还真服了,一个靠借当头过活的人,敢向宁府少奶奶兴师问罪,先不说她有理没理,只是她哪里来的什么大勇气。”
秋真道:“怎么没理?用璜大奶奶的话:秦钟小崽子是贾门的亲戚,难道荣儿不是贾门的亲戚?人都别忒势利了,况且都做的是什么有脸的好事!为什么不来找?”
山岚笑道:“都是亲戚?可这两门亲戚有可比性吗?再者说了,秦钟做了没脸的事,那她自己的侄儿呢?这叫心不见心,眼不见眼,自己看不到自己做没脸的事,只看别人,还气势汹汹地来找算人家,怎么说怎么没道理。”
芸轩道:“既敢来,一定有敢来的理由。璜大奶奶,也是玉字辈出身的,是个有玉的金氏,还真不能小觑她,一头没理由,还有另一头呢。”
山岚道:“还有一头,哪一头?”
芸轩道:“论靠山哪,金荣的靠山是薛蟠,秦钟的靠山是宝玉。脂砚就说:原来根由如此,大与秦钟不同。且金氏也认为:就算有宝玉,也犯不上向着他到这个样。那意思,宝玉还不一定给他撑腰呢。何况从学堂里的态势看,即使宝玉给他撑腰,也没用。你看看宝玉的势头,实实被薛蟠压过去了,明里暗里都是薛蟠的人,单说这一头,才是她有恃无恐地来宁府说理的勇气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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