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吴玄皆在此处帮衬处理军务,然则他与上官若溪就像冰炭不能同器般格格不入,除了必须的公事交谈,两人几乎是缄口无言默然相对。
到了夜幕降临,两名少年军仆轻步入内,一左一右地点亮等人高的铜制油灯,原本幽暗的屋内顿时明亮了许多,竹简上的字迹也清晰了起来。
吴玄将处置完毕的竹简卷好并用红绳捆扎妥当,瞄了上官若溪一眼正准备离案而去,突闻一通结实有力的脚步突兀响起,身着一领黑色布衣的蒙武已是大步入内。
见两人正欲起身行礼,蒙武连忙挥手道:“免了,有要事知会你二人。”说罢,老脸一沉,正色开口道:“明日天子犒赏大军的特使将来到当阳,今夜好生歇息,明日一早若溪你便与小友一道带领骁骑部出城百里迎接。”
“上将军,”吴玄起身拱手道:“吾正欲请上将军免除在下骁骑中郎将之职,明日请你另选贤将领军。”
蒙武略一沉吟,开口道:“此事改天再议,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接待好犒军特使,以免生出无妄事端。”
上官若溪奇怪地问道:”究竟是何人犒军?老师竟谨慎如斯?”
蒙武摇头喟然一叹:“如是别人自当好说,然则此特使乃天子心腹内臣,历来睚眦必报心胸狭窄,如我军出现纰漏被他告到天子那里,必定麻烦不已。”
闻言,上官若溪美目骤然一闪,沉声开口道:“这犒军特使,莫非是大长秋郭让?”
“对也,若溪所说不差。”蒙武又是一声轻叹,脸上已有了几丝忧虑。
吴玄一听两人对话,皱眉道:“大长秋乃宦官之首,历来管理皇室内宫,今次怎做劳军特使,岂不大坏规矩?”
蒙武开口解释道:“易刁、郭让二人虽是宦官,但历来为陛下左膀右臂,深得信任,前来荆州劳军也不足为怪。”
吴玄听出了蒙武的弦外之意,也是作为统帅上将军不好当场对他们言明的话。
统军大将出征在外,手握兵权总镇一方,历来为天子群臣们忌惮,何也?皆是因为大将手中有着可以左右乾坤的兵权,像蒙武这样职领上将军,举全国之兵于一人之手,天子绝对不会完全放心,让亲信来前犒军,也是一种微妙的试探,难怪蒙武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见此事关系甚大,吴玄也不好再次提出离职而去的意思,对着蒙武拱手道:“那好,在下明日领骁骑部陪同朱雀将军前去迎接,请上将军放心。”
蒙武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低声叮嘱二人道:“郭让性情乖戾阴毒,迎接时切记不可与之起言语冲突,有什么尽可将他领入军中再说。”
“诺。”吴玄与上官若溪齐齐拱手应命。
翌日黎明拂晓,吴玄领两千骁骑部铁骑陪同上官若溪向北而去。一路上马蹄如雷,军容鼎盛,沿着宽阔的荆襄官道一通驰骋,一个时辰便过了编县。
见百里已到,马队飞下官道停在了一处宽阔的山地,吴玄吩咐士卒们下马歇息,自己便与上官若溪策马登山,静候大长秋郭让的马队到来。
两人高坐马上遥远远方,但见蓝天白云之下茫茫起伏的青黄平原伸向远方,荆襄官道如同一条银线蜿蜒而去,呼啸而过的秋风中已有了几丝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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