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艳芳几乎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已经变得有点神经质了。
陈校长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个人误把自己当成城管了。
“对不起,你弄错了,我不是城管,我是为其他事而来的。”
陈校长低声道。
何艳芳这才认真打量起陈校长,他没有穿制服,而是一身普通甚至有点老旧的衣裤,稀疏的银发紧贴着脑袋飘向各个方向,漏出两根长长的鼻毛,但一双银光般铮亮的眼睛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你是谁?”
“我是射洪中学的校长。”
何艳芳听了过后停下手中的动作,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陈校长。
“你说什么?”
何艳芳偏着头再次问道。
“我是射洪中学的校长。”
陈校长表情严肃,没有一点变化。
“呸!”何艳芳突然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接着道:“你别给我提那个没有人情的王八羔子,天底下当官的都是一个狗样!我竟然异想天开地想要找他帮忙,我这样一个穷叫花子人,别人会理我才怪了!你快走吧,不要来打扰我,校长怎么可能是你这个样子,他们都是穿西装打领带的体面人物,拜托你要装也请你装得像一点。”
陈校长一言不发,却也没动。
“喂!把你的脚挪一下,踩着我的袋子了!”
何艳芳冲着陈校长吼了一句,看来提到射洪中学的校长令她很生气。
这个可怜的乞丐从来不敢跟任何人争辩,可现在竟然埋怨起了校长,她连校长的面都没有见过,现在却仿佛对人家有着莫大的仇恨,真是荒唐。
她只是自己设想可以得到校长的帮助,却从来没有想过别人凭什么帮她,这个可怜人之前陷入了自己的凭空想象里,直到被门卫多次赶走后,她终于认清了现实。
何艳芳要走了,并不完全因为城管的逼迫,还有对这个城市的失望,她再一次在这里受伤,她决定永远的离开,再也不回来了。这里没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陈校长提起脚往旁边挪了挪,继续看着何艳芳收拾破烂,他没想到自己在一个乞丐心中原来是这么恶毒的样子。
“你快点走吧,我一个臭叫花子有什么好看的!”
“你晚上有地方睡觉吗?”
“你问这个干嘛?”
“如果没有的话,我想请你去我家住。”
陈校长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还是很严肃。
“不用了,我可不想弄脏别人的屋子。我已经好几年没洗澡了,我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肮脏。”
“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睡在大街上,床只会让我感到不舒服。”
“你要是不愿睡床上可以睡地下。”
“停!”何艳芳打断了陈校长的话,道:“你不要再说了,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冒出来的,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请你立刻离开我,好吗?”
何艳芳开始厌烦了。
何艳芳这样的人根本不在乎谁,哪怕是国家领导人来到她的面前,她也不会多瞧一眼,她只关心自己的下一顿能不能吃饱。她不用学习与工作,没有上司,不用听任何人的命令,换句话说,她不用为了金钱向任何人低头哈腰。
陈校长没有继续说话,而是选择了默默离开。
他顺着街道往外走,转过路口来到县城主大街,走了大概10分钟的样子,来到一家卖床上用品的店里,买了一床被子。当他再次折返会何家桥的时候,桥下早已空无一人,何艳芳已经离开了。
陈校长在原地呆立了几秒钟,心中充满失落感,连他自己也感到奇怪,他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的拾荒者感到愧疚呢?
陈校长看了看周围的许多路口,他不知道何艳芳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他立刻做了一个决定,他要找到那个女乞丐,心想着对方应该还没有走远,他果断地迈出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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