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派岳不群、宁中则,求见嵩山徐盟主!”
此时已经入夜,灰沉的乌云和漆黑的天幕交叠在一起,时而有雷电从天空中闪过,发出令人心悸的巨响。雨从天上肆无忌惮地落下,使这喧闹的人间,更多了一种喧闹的声音。
嵩山东峰的太室山上,嵩山派掌门所在的峻极禅院之前,一名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和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立于当地。雨滂沱如注,已将二人的衣衫打得尽湿。而嵩山派,竟然没有一人出来迎接。
那小姑娘宁中则嘴唇有些苍白,浑身也有些发颤,说道:“岳……岳师兄……嵩山派……真的会为我们做主吗?”
岳不群听到小师妹的这个问话,心中五味杂陈,此刻他手臂上的划伤依旧隐隐作痛,看着在大雨中摇晃着的小师妹,如同一朵荷花在雨中被击打得摇曳不定一般,更生出不忍之心,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说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从雨中逐渐看到一个走过来的身影,这人走到他们身前几尺之处,是位年轻男子,他说道:“在下嵩山徐盟主的四弟子,费彬。”
岳不群说道:“见过费师兄。”
费彬将手掌举起,做了个“止住”的手势,说道:“‘师兄’二字不敢当,徐盟主早有号令,华山派掌门乃是剑宗封不平,当今的华山派中,‘不’字辈的人,有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没听说有个叫岳不群的,请阁下自重,勿要冒认华山门下,就此下山去吧!”说罢此言,转身而去,身影在雨中隐去,竟没向着岳不群二人多看一眼。
岳不群心中气苦,在剑宗和气宗的大比试中,双方都死伤惨重,但剑宗至少还剩下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这三位高手,而气宗这边只剩下自己和这位年方豆蔻的小师妹,自己的武功既不如封不平,也不敢说能胜过成不忧,在力量对比上来看,封不平等人确实比自己更有资格成为掌门。
他们执掌了华山派,自己就是“叛徒”、“旁门左道”,这是千古不变之理。而他们一定也会将自己这心头大患除之后快,这也是千古不变之理。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嵩山派能支持自己,自己好借着盟主的令旨,夺回华山掌门。但听刚才费彬所言,似乎这条路,也走不通了。
可这茫茫黑夜,追兵将至,自己已成了“丧家之犬”,此时此刻,又能去哪里呢?雨打在自己所立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内功有一定根基,也觉得双脚冻得有些发木。心想:“在这恶劣的天气中,我尚且难以抵挡,那宁师妹更加抵受不住了。”
转头看向宁中则,见她的脸色已经惨白,脚步更是蹒跚不定,忽然,脚下无力向后倒去,岳不群连忙上前扶住,但她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依旧向下躺倒。岳不群为了不让她倒在地上,只得将她抱在怀中。岳不群对这位小师妹一直以礼相待,但如今这种危急时刻,也顾不了这许多了。
岳不群心下焦急,朗声叫道:“岳某和宁师妹只是江湖中两位旅客,身上都有伤,只求在贵派借宿数日,待得师妹伤势痊愈,我二人自会离开!”
可这话一出,就如同一块小石子扔进了深深的山谷当中,并无任何回应。
岳不群再次叫道:“若你们信不过岳某,岳某自己一人下山,只求诸位高人义士相救我这小师妹,她年纪还轻,再这么下去只怕抵受不住!”嗓音说到后来,甚至已经有些沙哑。水流从他粘着头发的双鬓上流了下来,将他的落寞和绝望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这冷雨的天气里,岳不群竟觉得宁中则的身体有些发烫,当下也不顾礼法,伸手去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果然觉得入手滚烫。宁中则眼神涣散,说道:“师兄……我好冷……”
岳不群身上还有一件长袍,将长袍脱了下来,可是已经全被水浸透了,哪里还能帮宁中则御寒。心急之际,突然想到一法,和宁中则十指相扣,将自己的真气化作暖流传到宁中则的体内。并且俯下身子,将原本要落在宁中则身上的雨点,都以自己的后背承受了。
“别怕,有师兄在。”
渐渐地,宁中则的脸上有了血色,看上去神情也比刚才好得多了。
岳不群内力虽有根基,毕竟还不属于一流高手,以真气为宁中则取暖,自己体内便即空虚,落在自己后背上的那寒冷的雨滴,就如同拿小锤在自己身上敲打一样,自己的身体更是被这冷雨浸的难以承受,浑身打起了寒颤。但即便如此,输送给宁中则的真气依然不减。
岳不群再次喊道:“请嵩山派……尽……尽武林同道之谊……”可出口的声音却远比之前为弱,而且还有些颤抖,远非刚才中气十足的感觉。
这话声一出口,岳不群自己心里都知道,这微弱的声音,不可能有人听见了。正念及此处,却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
“才淋了这一会儿雨,你就撑不住了?”
这声音虽然远,但是自己能听得清清楚楚,似乎含有极其深厚的内力。岳不群转头四望,却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心下大起疑惑,问道:“阁下在何处?”
“西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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