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倒成一片的骑兵都低声的呻吟着,他们咬着牙忍着痛望着他们的首领,那位偏将。偏将慢慢的从跌倒的战马下一点一点的挪了出来,他抚摸着奄奄一息的战马,内心充满了一种感觉,那就是苦涩。
他并没有不甘,有的只是苦涩。
从军多年,他也败过,不过那已经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早的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或者说是可以的不去想起。以前他的败,他还只是一员小兵,败局与他无关。但是,今日他却是第一次率兵惨败,败得如此彻底。
他望着地上的马,这匹马已经跟随了他征战多年,除了兄弟亲人,这匹马就是他最好的伙伴,生死与共的伙伴。如今,马儿的生命却走到了尽头。
马也望着他,眼中噙满了泪水。偏将擦拭着马儿的泪水,拍了拍它的脖颈,缓缓的站了起来。
偏将看着一地的兄弟们,心中凄凉。此时,他并没有恨意,有的只是苦涩,他觉得今日一战,他是输给了力量,他输得心服口服,他也愿意在强者面前复出输了的代价。因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
张雪生收起了巨锤,他下手很有分寸,并没有造成一名骑兵的身亡,他看着缓缓站起了的偏将,点了点头。
“你带的兵,很不错!”
偏将听到这句话,竟然笑了。
“我征战这么多年,竟然被你一人击败,我刘岩佩服!”
偏将拱了拱手,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我不杀你们,你去复命吧。我不管你们是听命于谁,我只要换来王毛。”
张雪生对偏将这样的职业军人心中也比较佩服,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于是他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偏将嘴角上歪,“噌”的一声,拔出了腰剑,指向了张雪生。
“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虽佩服于你,但只是佩服于你的绝对力量!佩服归佩服,但使命在身,军令如山,只要我活着,我就要战斗!”
偏将话语铿锵,但或许用力过猛,激到了伤口,他话音一落,便又吐了几口血。偏将狂忍着,持剑向着张雪生。
伴随着偏将的话,地上的众骑兵也都纷纷的站起。“噌噌噌”的一阵响音,他们也都掏出了剑,指向了张雪生。
张雪生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更对这位偏将高看了几分。
有的人为了信仰,可以无畏死亡;有的人为了活着,却抛弃了信仰。
偏将无疑是前一种人。
“你们以为现在的你们还有一战之力么?你们以为我就当真不敢杀你们么?”
张雪生环望着四周,他的话音逐步升高,像一个掌握生死大权的帝王,就这么望着芸芸众生。
“你之力量,之前我闻所未闻,就算如今亲自体会,我也还是不敢相信!不错,你之力量,强于我们太多。但是!战之道,在于信念!谁说死就不是一种胜利呢!”
偏将高声的说道。
张雪生眯起了眼,他盯着前方的偏将,刚刚偏将的话深深的震撼了张雪生。
“有的事情是要用死来捍卫的!”
偏将最后说了一句,然后大踏步的朝前迈着。
“噗!”
偏将摔倒在了地上,他的伤阻碍了他一向矫健的步伐。
张雪生静静地站着,他想到了很多。
眼前这帮人,虽然败了,但是都是有尊严的败得,值得敬佩。
张雪生动了,他开始飞快的向谷中跑去,他决定不再与这群人纠缠,勇敢的人们应该好好地活着。
张雪生的想法错了。
“呲!”
一阵利器入肉的声音和鲜血喷射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张雪生停止了脚步,向后看了过去,他再次眯起了眼,眼前的一幕再次冲击着他。
他看到,偏将半跪着,他扶着半插入在地上了的剑,看着张雪生,颈中的鲜血狂喷而出。
偏将竟然自刎了。
张雪生看到,偏将的脸上微带着笑容,就那么半跪着,一动不动,任血流成河。
“将军!”
一声声心痛的呼喊响起,众骑兵们都含着泪,望着那个雕塑般宁死不倒的偏将,他们最敬仰最佩服最信赖的那个人竟然这般走了。
“呲!”
“呲!”
“呲!”……
一阵阵刺耳之声从空中传进了张雪生的耳中,张雪生眼前的众人一个一个的纷纷倒地,伴随他们的是一阵阵红色的血雾。这血雾飘散在空中,好似唱起了一曲挽歌,好似为他们谢幕。
张雪生就这么站着。
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
不久之后,张丹华跑了过来,他满头大汗的跑到了张雪生的身后。望着久久不动的张雪生,他拉了拉张雪生的衣角。
张雪生回过头,道了句。
“他们都是好军人!”
张丹华点了点头。
“可惜了,明珠暗投。有时候,错误的信念比有信念更加可怕。在错误的道路上坚持,那就一直是错误的方向,比停滞不前更加可怕!”
张雪生望着远方,开口说道。
张丹华听着这深奥的话语,回味着。
三十一人,无一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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