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枯黄色的草席上,耳边回荡着柴火噼噼啪啪的声音。
已经很久没有温暖笼罩全身的感觉了,现在才会明白这份安心的感觉有多么珍贵,劫后余生的庆幸,不用言语去表达也能切身体会。
不久前在海上漂流时,那种时不时会被浪花埋没、每一次沉入水中就不知道下一刻还能不能浮上来、身体浮沉的感觉,仿佛就像是一叠纸船放进沸腾的白水中,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永劫不复。
最后,眼前看见的是白色。
“有,人吗……”喉咙干燥,声音嘶哑。
回忆伴随着剧痛在头颅中震荡,昏沉的人不禁发出呻吟而抱住脑袋。那是一场噩梦,绝对是一场噩梦,丢掉了重要东西的噩梦。
睁开眼睛,微暖的光线刺激着视网膜,复苏的少年不由得把头转到一边。
眼前出现的是废土垒砌的墙壁,还有破败残木编制的门。
吱~转动的门传来危险的拉扯声,随时都要坏掉的样子,应该是房屋的主人回来了。
“看见你脱离危险真是太好了,感谢御馔津神的庇佑。”并不算和蔼的声音,很平淡,又很无力,但却虔诚和安宁,同时也与这间屋子一样老迈的声音。
趁此机会,靠着泥土砌成的墙壁上望过去,进入视线的是一位佝偻着身体的老人,虚弱的少年用迷茫的眼神打量着对方,观察着老人苍白的头发以及陈旧的布衫。这是下意识的行为。
感觉这位老人的衣着很奇特,印象中从未见过这样的族群。当然,这确实有些失礼了。说实话,眼前的这个人显然是不得不依靠的,毕竟他实在是太饿了。
对食物充满欲望的眼神一经流出就被察觉,回应渴望的只有老人淡然的声音和浑浊的眼神。
“梨中先生建议我不要给你吃随便的食物,但是老人家也只有点米汤,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胃口。”老人的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像是碗的东西,既不是从中切开的葫芦,也不是用泥土烧成的碗,更像是某种水果的壳。所谓的米汤在老人的手中飘出丝丝的热气,食物的味道,光是看着就觉得饥肠辘辘了。
“你叫什么名字,可怜的少年。”
老人缓慢的关上门,房间的光线因此而黯淡了一些,当然,刚刚苏醒的少年,他的目光从刚才开始就几乎被定格了老人的手上。
即使碗里的都是没什么分量的东西。
“先吃点热的东西吧,这是给你的,那位大人可是让我好好照顾你。”
带着一些无可奈何,老人走到姑且称为床的边上,小心的将碗凑近少年的嘴边。没有味道的米汤,却也被当做山珍海味吃下。
得救了。
当意识从求生的渴望中反应过来时,这个少年才意识到自己得救了。
“谢,咳咳!谢谢!”呆滞的思维在这一刻重新开始运转,无数感激的话一齐涌上嘴边,但是显然忽略了同样在嘴里未能咽下的食物,两者的冲突让他不小心被呛到。
即使如此,他依旧很感谢眼前这位老人,即使她给予自己的只是一碗普通的米汤而已。
“慢点,慢点,不要着急。”过了少许时间,并没有几口分量的米汤已经全部灌入肚中,感受着这份热量,真实的存在感不禁让人泪流。
“谢谢您,如果不是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将空空如也的碗交还给老人,也有着一些尴尬,同时也要诚恳的感谢老人。
但是这位老人却并没有接受如此简单的的谢意,她轻轻的摇头,并且缓缓的说明了事情的缘由。
……脑海深处
……是失去的记忆的残影吗?
……令人恐惧的海浪声。
……然后出现的是黑发的女孩
……“我现在去找人来救你,务必坚持住别睡着了!”
……那天看到的,少女的幻像,在海浪声中消失了。
将死神赶走的人并不是这位老人,而是年龄相仿的少女,据说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真是不可思议。
明明是大小姐却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而且回来的时候还背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孩,按老人的话说,这真是有失身份的举动。提起这件事情,老人每次投来的眼神也带着一丝不善。
“因为那位大人留下了些钱财,我才能换些粮食回来。”老人理所当然的说着,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些无奈。
看起来这户人家的处境本来就不妙了,简陋的房屋勉强遮蔽着风雨,不足三十平米的房间只有提供休息的草席,此时正被少年占用中。
“……抱歉。”听了她的话,愧疚的感情在心情在油然而生,比起那个不知名的大小姐,少年更想报答这个照顾自己的老人。
毕竟她真的很老了,白发双鬓的老人看起来就是站立都颤颤巍巍随时可能倒下,如果少年现在有多余的力气,一定会帮她做零锁的活计。
老人说的每一句话,少年都在认真听着,等她离开时,少年则陷入沉思——心里空荡荡的,感觉丢失了重要的东西,这是无比重要的,与过去的纽带,意义仅次于亲人的东西。
刚刚算不上是食物的东西喝到肚子里,很快就令少年恢复了些许的气力,而那位老人,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里姑且算是她的家吧?
说实话少年并不是喜欢闲着的人,身体感觉很虚弱,应该是刚刚退了高烧的原因吧,因为并不知道到底昏迷了多久。
于是尝试着用双手撑起身体,这才发现自己的皮肤被海水泡的一片苍白,苍白的可怕,上面凝结着一些晶莹的杂质,而且衣服也硬的像木板,估计是干涸后凝结的某种物质吧。
“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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